秘书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暗忖:徐总虽不算铁石心肠,但也没看她这么有善心过啊。
见他二顾茅庐,布朗熊下意识低头瞅瞅他空空如也的手,在没看到传单后才舒了口气。
他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都被秘书看在眼里,秘书笑着把自己方才讲给徐嫱的想法说给他听。
“就是这样。不过我也知道你只负责发传单,具体在哪儿发由不得你决定,我的建议听听就行。”
几秒钟的沉默后,玩偶服里传出清澈的男声:“谢谢您。”
声音穿过厚重的玩偶服,瓮瓮的有些含糊不清,却依旧让秘书听得忍不住一愣。刚刚只见他比划着动作不吭声,他还以为……
“你能说话?”秘书脱口而出。
布朗熊压低声音:“能,只是有规定穿玩偶服时不能说话。”
秘书摆摆手,体谅地示意他不用解释,“传单再给我一份。”
“啊……?”
见布朗熊紧紧抱着传单跟不舍得给似的,他好笑地解释:“这次可不是我要,是我们老板想要。”
他指指咖啡厅的方向,“也是她让我过来给你提的建议。”
布朗熊这才松手,秘书拿着得来不易的传单回到咖啡厅。
音响里依旧播放着冷爵士清冽松弛的音符,在沉静的室内和喧闹的室外间竖起一道高墙。那抹穿着玩偶服的身影,倒有些像是连接起两个空间的桥梁。
短短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徐嫱放下厚厚的资料,抬手摁了摁发胀的眼眶。
“机票定好了吗?”
“定在下下周五晚上。”秘书边整理材料边回道。
徐嫱点点头表示知道。
时针已转过一圈,她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大衣准备离开,余光顺带着扫过窗外,动作突然一顿。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布朗熊有些费力地取下头套。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搭在眉间,露出一双和发丝同样湿淋淋水亮亮的眼睛。
他转过身,抱着玩偶头朝咖啡厅的方向挥了挥手。
“谢谢。”
虽然读不懂唇语,但他眼底的谢意在阳光下一目了然。
“徐总,怎么了?”
“没事。”徐嫱收回视线。
“该走了。”
她先一步朝门外走去,经过布朗熊站过的地方时,那双眼尾微弯天生带笑的眼睛浮现在眼前。
同样好看的眼睛,她曾经也见过一双。同样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漂亮得不像话,也同样对这个世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善意。
善意……吗?
徐嫱用力阖了阖眼,藏起已经无处再供她发泄的恨。
隔天一早,透过玻璃再次看到布朗熊,徐嫱神色淡淡。
秘书倒是叹气道:“看来这老板是个不听劝的。”
徐嫱没有回话,昨日的建议不过是难得一次突发善心,她为数不多的善心也仅限于此。
“这份策划打回去重做。”
“好的,徐总。”
当窗内的人不再分给窗外一星半点的视线,薄薄一层玻璃就足够隔绝开外面的熙熙攘攘。
直到刻薄的叱责声穿过街道传进咖啡厅里,刺耳的声音大到再悠扬的爵士乐都盖不住。
“感情给你按小时算工资,你就这么消极怠工?!一上午过去你自己数数一共发了几张!”
男人边骂边用力拍打布朗熊抱着传单的胳膊,动作里透出的不尊重让行人都忍不住皱起眉。
“还跟我提意见?!别人都发得好好的,怎么就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