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怎么喊都空不出时间的工作狂,一家人奢求一起吃饭的团圆,如今倒是成了家常便饭。
初迢收起五味杂陈的心情,嘴角含笑地走进屋里,从舅舅开始喊人。
一张不大的破旧餐桌上放着一大盆飘着红油辣椒的水煮鱼以及一道颜色比中午看着好看了一些的冬时令炒青菜。
一家子挤满了一张方桌,菜式不多,但几乎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这条鱼还是景鹤廉下班时听妻子说起外甥女千里迢迢来首都找他们后,特意去买回来了,这条鱼花掉了他十天的工钱。
以前的他只想着赚钱,以为只要给妻子儿女优越的生活就够了,等末世降临之后,一切金钱都失去意义,他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忽略了家人太多,在商场上习惯了杀伐果断的男人,冷硬了许多年的心终于变得柔软,从劳工做起,虽然赚得很少,但能每天回家陪着亲人,他倒也知足常乐了。
回想起以前自己是如何对待姐姐留下来唯一的外甥女的,心中只觉愧疚。
他是白手起家的,但在更早的时候,景家并不富裕,双亲去世得早,是姐姐把他拉扯大,为了照顾她,过了适婚年龄都没时间谈婚论嫁,生生拖成了大龄剩女。
后来遇见初迢父亲,却红颜薄命,两人双双出了意外,就剩下年幼的初迢,然而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替姐姐照顾好外甥女,他一生都愧对姐姐。
初迢嗜辣,但她记得舅舅一家包括姐夫在内,饮食都很清淡,如今看到那盆飘着辣椒的水煮鱼,她怎么看不出来是特意为她准备,她心口一暖,曾经那些并不算美好的回忆和仅有的一点芥蒂,都从此刻开始烟消云散消失不见了。
景家以前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教,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丢掉,景鹤廉亲自打破这个规定,问道:“迢迢现在是住在哪里?”
初迢回答了现在他们居住的家属院。
景鹤廉点点头:“那块环境还不错。”
知道为外甥女如今过得还好他就安心了,虽然他如今也没什么能力能帮助到她。
大概是吃辣的有些热,初迢解下围巾放在腿上,坐在她旁边将水煮肉片放在白开水里涮着吃的景逸然一抬头就看到她颈侧一道还没消下去的红色痕迹,整个人猛地呛了一下——她自己是过来人,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而且要说蚊子,这个鬼天气也太离谱了。
“辣到了?喝水。”景逸然的丈夫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景逸然摆摆手,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迢迢,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她话一出口,在座的其他人目光全都落在初迢身上,就像是早恋让家长知道后,被盘问的家庭现场。
初迢虽然不知道表姐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看起来景逸城好像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这件事,但她没想隐瞒他们,毕竟她还想着把阿野介绍给他们的。
“是啊,我们交往有半年了。”她没有办法说出前世的经历,只好按照这一世的发展说。
“叫什么名字?”
“几岁了?干什么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舅舅舅妈和表姐的三连问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