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嘛,你写多少我背多少。”宴音豪气说道,这总比她真的将那些书读透,再自己写答案简单吧。
尤洺詹摸着下巴:“这样……也行,我对出题夫子的想法倒是有几分领悟,再写个合矩的答案就是。”
其实此事不是不行,科举都有人押题背题,入院考试罢了,他一开始只是惊讶于宴音说要考鹿岑书院的海口,和她真正的学识间的落差吓到罢了
听到尤洺詹能说这话,显然就是心中有谱了,宴音心里暗暗高兴,她果然没找错人。
虽然答应了,但尤洺詹仍然坚持道:“除了每日背题,四书五经我也是要照常跟你讲的。”
她拿出认真治学的态度,挺直了腰板看他:“这是自然!”
下午的时光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二人在亭中有问有答,一派良师益友的模样。
然而看着越积越厚的纸张,宴音《中庸》都翻不动了,“先生,这么多吗?”
“今日暂且就是这些,”尤洺詹终于落笔抬头,看了看天,“天黑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再来,顺道考校今日和你说的书。”
出了宴府,尤洺詹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是他一天都很轻松,宴音和他所认为的富家小姐,世家女子都不一样。
昨天以为这是个文静有礼的姑娘,没成想今日活泛得很,但这样也好,不过分安静也不过分吵闹。
他从未和女子相处过,但二人待在一块也是意外的随意自在,只盼,她进学努力一些才好。
青芝将小姐要换的衣服搭在净室屏风上,口中随意问道:“小姐,今日觉得如何?”
宴音脑子里还在回忆着今日讲过的课,随意说道:“挺好的,尤先生是个蛮好相处的人。”
穷困却不失气节风骨,待人以诚,前世被一个穷字逼死了,实在是可惜。
在宫中当贵妃的那一段,着实是她最讨厌的日子,宫中处处是禁忌,人人带着假笑,像被华丽的绸缎裹着,要把活人炼成木偶。
是以,重活一世,她更喜欢这般赤诚之人,帮他也能帮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日尤洺詹照常来了,天气却实在不好,课讲到一半,大雨倾盆,亭子里是不能待了,青芝终于将他们领到了宴荣安准备好的那间屋子。
踩上木质檐廊之前,宴音还往尤洺詹这边看了看,他却无所觉,低头看,是崭新的袜子。
他并非没有准备,尤夫人知道宴家富裕,所以从头到脚细细嘱咐了他一番,他才特意起买了新的袜子。
“看什么?”他奇怪地问。
宴音笑了笑:“没有。”
盛夏多雨,哗啦啦地敲打着房子,屋内昏暗了下来,几盏暖烛点起。
因为今日不必费时间在掰扯上,尤洺詹写下的更多的试题和答案,看得宴音面容愈加苦涩。
“先生,还没写完吗?”她眼巴巴看着。
尤洺詹扬眉看她:“怎么,害怕了?现在放弃,好好读书还来得及。”少年人的调皮短暂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挑衅,明晃晃的挑衅,宴音下巴一扬,纤指利落地在纸上划过,轻描淡写一句:“不过如此。”
夸下海口的后果就是,临考试了,站在书院外的宴音还在咬着手指头背书。
这一个月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了,睡觉在背、沐浴在背、吃饭也在背。
背得她爹都战战兢兢的,反复在说:“要不咱就不学了,人都学愣了。”
青芝掀开马车的帘子往鹿岑书院门口看了看,回头说道:“小姐,该进去了。”
“啊,哦……”宴音抬起沉重的脑袋,把册子卷了卷塞到袖子了,进考试的屋子前都有时间背,她不能浪费一时一刻。
强制镇定的下了车,宴音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个害怕考试的人。
她的容貌太过出挑,又没戴帷帽,一时之间,美人款款走来,书院门口的人都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