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情好啊,宴音拉着他的手:“起身啊,我们出去玩吧。”
碍因被扯歪了半边身子,却没有离开蒲团:“玩什么?”
“过家家、抽陀螺、九连环、骑马打仗……”宴音一一细数,“你想玩哪个?”她觉得自己交到了新朋友,亢奋极了。
碍因摇了摇头:“我都没有玩过。”
“那我教你,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呢,走吧!”宴音拉着他就往外跑。
碍因被她扯着,跟在背后,嘴里的粽子糖甜味还在,他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有些松缓下来,原本离开侯府,被送到佛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黄妈妈,我找到朋友了!”宴音拉着人跑到大门口,指着碍因给她看,也不管她方才寻进寺里是为的追那一群小孩了。
黄嬷嬷没想到宴音找了小师父,但她也高兴,笑道:“要好好玩,不要欺负小师父呀。”
“才不会!”宴音跑进了屋子里,搬出她的一大堆宝贝,碍因从没见过,眼睛里都是惊奇,想碰又不敢碰。
看着他晶莹剔透的眼睛,宴音忙不迭介绍起了她早就玩腻的宝贝,还大方地塞给他。
碍因羡慕地看着,手小心地摸着一匹木雕小马,红嫩嫩的嘴唇紧抿着。
这个小和尚太可爱,宴音在心里欢呼,他现在就是自己新的宝贝!
此后宴音日日去找碍因玩,偶尔要等他做完功课,所谓的功课,就是听大师父跟他讲经,隔几日便有,宴音问他讲些什么,碍因却只是摇摇头。
他们和周围的小孩也渐渐相熟了起来,日子过得缓慢悠长。
一日,宴音照旧来隆安寺找碍因,可整个寺庙能进去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见人。
沙弥们早就记住了这个小姑娘,见她跑来跑去的,就知道是在找玩伴,说道:“城南的池塘在捞鱼呢,碍因被春娘他们拉去看了。”
啊?可宴音不喜欢春娘啊,她总是爱摸坏她的头花。
宴音跑出了隆安寺,在老旱柳树下蹲着,拿着根枯树枝子在捅蚂蚁窝,暗自生气。
不知何时,碍因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就看见了在树底下的宴音。
他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宴音回头看他,碍因眼睛里都是欣喜,抬手指了指水塘子那边,有大鱼捞出来了!
宴音喊道:“是我带你出来玩的,你为什么要跑去跟春娘看水塘子?”
说罢推开他的手,扭头依旧捅着她的蚂蚁窝
碍因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长睫颤了颤,不敢说话,在原地站着抓着僧衣,低头看着那个蹲着一团的女孩。
周围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过了半刻钟,宴音抬头搜寻,就见碍因还在旁边站着,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迷茫无措,还有可怜。
哼!让他跟春娘去玩!宴音树枝子一丢,想站了起来,结果蹲久了腿麻,只能扶着老旱柳,眼睛凶悍地看着碍因。
小和尚忙过来扶住她,又被她轰开,宴音“严厉”地开口:“以后你只能跟谁玩?”
此时他终于不傻了,小声道:“你……”
小和尚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可怜了,既然他认错了,宴音也舍不得跟他生太久的气。
“这就对了。”她拍了拍手上的土,重新过去拉他的手,“走吧,以后我让你跟谁玩就跟谁玩,知道了吗?”
“知道。”
宴音最近在看梁山聚义之类的话本子,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是我的跟班,我是老大,知道吗?”
“知道。”
碍因也抓紧宴音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从此宴音不准,他就再也没有跟谁玩过。
云北一待就是两年,宴荣安不时回来,也认识了宴音的这个朋友,替宴音带礼物的时候,也会记得给碍因带一份。
“阿爹,阿爹!这次有给我带礼物吗?”宴音欢快地迎了出来。
宴荣安看见女儿,只觉得一身疲惫都尽消了,笑道:“有啊,这次背靠着武陵候的军队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哦,你看。”
他打开了一个行囊,里面躺着两个滚圆的蹴鞠,一只绣花缀珠子,另一只是皮子做的,绣的是张牙舞爪的老虎。
宴音抱起那只皮的蹴鞠,这一看就是给碍因带的,“我去送了他!”说完就往隔壁跑了。
宴荣安的喊声打背后传来:“阿爹回来都不陪一下吗?”声音被她远远抛在了身后。
隆安寺今日却不大一样,主殿被军队围着,透着一股子威严肃穆,来寺里的香客都往偏殿上香去了,听沙弥说是武陵侯回来上香祈福了。
宴音也见过一回,便小心地避开他们,往碍因的住处寻去,走到他的禅房,还未敲门,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小侯爷,老奴来接您回府了。”是个老婆子的声音,却与黄嬷嬷的温和絮叨的声音不同。
碍因不知在没在房里,没听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