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似乎要出事了。◎
梁意与二人一路说笑间到了两军兵营,但车内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定是不轻松的,待会即将迎来的是动荡的血肉争锋还是洛家伏诛,都不得而知。
在盛京权力漩涡中尚且未历练太久的梁意,在姜负雪看来,梁意的许多谋略决断都十分的幼稚无知,同将来作为帝王的他相比,还是有些嫩了。
当然他也不会去提醒梁意,顺手推他自取灭亡,真是省了姜负雪的许多的力气。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演练需要一片开阔的场地,所以选在了两军之间,搭建了高广的观礼台。
近日都无雨,多士兵走动,场上黄土漫天,细心的冯知钧专是谄媚上人,早在太子下马处用油布围起了一道走廊,没有风沙日晒即可走到观礼台上。
梁意更改演练的时间突然,冯知钧却能将这事操办得漂亮,实在让人满意。
跟着太子一路穿过盖着油布的走道,天光日盛,透过油布照亮了整个通道,一路蜿蜒而上,没走多久就遇到了观礼台的木制台阶,上头铺盖着红色的地毯。
梁意的明黄长靴拾阶而上,后面的人紧随着,等离了油布的遮挡,就看到了撑着盖顶的广阔平台,平台下是广阔的校场。
早有匠人将四方拾平,如今两军演练,逾万人在场中分割成一个个方阵,蚂蚁一般的大小,气势却十分恢弘。
洛纬和洛扶安连同所有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已在平台上等候,见梁意尊驾出现,纷纷行礼。
大靖朝尊贵的太子殿下未免了诸人的礼仪,只不露声色地看向洛氏父子。
他们站的位置十分靠前,正同其他人一样低头行礼,梁意瞧不出他们有什么异样,只说道:“不必多礼。”
这时,冯知钧小意上前为梁意向下指道:“这边是定山军的方阵,头一个领队的是曲路,就在台上,那边是广威军的方阵……”
梁意认真听着,不时微微颔首。
但现在还不是演练开始的时候,先前从各军中选出来的精锐尚未比斗出个结果,这个倒是比看着方阵演练有趣些。
梁意坐到台上的高椅上,轻啜着一盏雨前龙井,皱着眉看底下的士兵们拳拳到肉地打着。
他偏爱诗文,不通武艺,瞧着这兵将为了那奖赏的银钱布匹之物打得龇牙咧嘴、不可开交,心里抑不住地升起了几分嫌弃,但他面上一点不显。
场下的士兵们却看得兴起,此时他们原地坐着,打到精彩处,不时举臂喝彩呐喊。
最后夺胜的是一名魁梧的广威军小旗,洛扶安脸上显出笑意,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模样,顺带瞥了眼另一头的冯知钧。
梁意起身前,姜负雪适时地提了一句夺魁者的名字。
他转头看了姜负雪一眼,这人此刻微微躬身,白衣胜雪,温润如玉,在一身红衣武将中分外打眼。
他的记忆力当真是上佳,前几日交予他的活计,现在还能准确将名字和人对上。
梁意点了点头,再将奖赏赐予这名兵士的时候,准确说出了他的名字。
兵士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能从太子口中喊出来,激动得原本就通红的面容变得血红,热气和汗味喷洒,熏得梁意几乎要呕吐,但为着皇家颜面,他还是忍住了。
时间逐渐推移,太阳从东边溜到了西边。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已逐渐下了台去领兵,很快,原本坐着观看打斗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来,原来闲散的方阵变成了蓄势待发的猛兽。
军鼓沉沉,心跳也随着鼓点慢慢变快,像滴落油锅的清水,将大靖士兵恢宏的气势激发更盛。
即使是重文轻武的梁意本人,看着下方缓缓运动的方阵,也几分征伐之情,而他要征伐的对象。
那双变得贪战的眼睛落在了下边带兵的洛纬和洛扶安的身上。
在场只有一人心绪未变。
姜负雪前世已看了太多,甚至他也亲自带兵勤王,即将要发生的血腥引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
他淡漠的眸子投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