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就在外边浇园子吧◎
纸张送到霍南疏手上时,已经被踏得不成样子,宴音也顾虑到了,小心地折了几下,才不至于让内容模糊不清。
霍南疏到底没有真的在往盛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姜负雪狡猾,但也不能真的撇下戴罪的太子。
他跟了回来,蓄谋夺回宴音之时,却捡到了这封信,是她的笔迹没有错。
纸叠了三层,表面已脏污不堪,少年坐在马背上,一层层舒展开信纸,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联络。
信中宴音只说自己没事,更劝他不要轻易攻击太子的车架,以免落了罪名。
霍南疏何尝不知道,可他不是正常人,若没有这封信,看到车队的第一天,他就要杀尽这些人,将人带到天涯海角去。
一个月的相守让他对宴音的贪念变得无以复加,若在盛京时他还能逼自己离开,控制卑劣的自己不去搅扰了她的幸福,如今得到过,他是摧身碎首也不可能再放手。
可偏偏她送了这封信来,宴音的话,他从来都是听的。
再不愿也要听,那些暴戾、独占、凶残,她轻轻一句话就能按了下去。
她是他心中旷静的湖,舍不得生波澜。
信末是一句:“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来日能同你朝夕相见……”
桃花眼尾禁不住泛出微红,霍南疏捏紧了纸张,望着万千马蹄踏过的前路,眼中黯淡下的星芒重燃。
“朝夕相见。”
为了这个诺言,大抵付诸一生也是值得的。
他策马向前而去。
“果然还是宴小姐能让主子起死回生啊。”
白潜望着马背上矫健的少将军,摇头叹道。
他虽然不知道那信上说的是什么,但大概是劝服了霍南疏,也救了常山军一命。
青鸦仍是不言语,但也罕见地松了一口气,一鞭子敲到了白潜那头的马臀上。
白潜没防备,差点被掀翻在地上,等手忙脚乱地抓紧了缰绳,才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主子旁边了。
撞上主子那“触之即死”的眼神,他当下觉得还不如摔下去呢。
转身瞪死了青鸦:“你等我杀了你!”
闷沉的氛围终于散了些许,梓州到盛京的路少了许多暗藏的危险。
宴音知道,那封信一定是送到霍南疏手上了。
因为即使被困在姜负雪的身边,她似乎找到了和霍南疏交流的方式。
在落脚的客栈房间内,一束新鲜的野花插在了花瓶里。
含着清晨的野露,看着像随手插就的,但她偏偏知道,这是他放上去的。
宴音这几日为了避开姜负雪,晚上常开着车窗,一不小心吹出了风寒,成日里咳嗽不停,姜负雪看着十分着急,亲自替她诊了脉,到了客栈又亲自去看了药。
住客栈时她又趁病执意单要了一间房,但姜负雪不依,只说自己会睡在外间守着她,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趁着他离开的间隙,宴音撑着晕沉的身子去瞧那束野花,寻常的野豌豆花、绶草、野兰……
但全是紫色的,她记得自己和阿声说过,她喜欢紫色的花。
想到他那张冷淡的脸,摘着这些花的模样,她嘴角终于噙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