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音说这话时,暗自拉紧了霍南疏的手。
这并不是空话,她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即使梁意的结局改变了,但宫中的许多事她都是知道的,若是姜负雪愿意放手,她可以一一告知。
“今日,你是来离开我的吗?”
姜负雪的悲戚淡拢在面上,背脊挺拔如修竹。
“是,”黑暗中,霍南疏的贴上了她的背,源源不断地给她勇气,“圣上赐的婚由宴家来悔,不会影响到你半分。”
姜负雪看着挨在一起的影子,手不由攥紧,指骨发出脆响:“因为霍家的丹书铁券?江南的事也解决了吧。”
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选在今日摊盘,他一心疼爱的宴音,最是知道怎么戳他的心最疼。
宴音道:“不错,但是由我悔婚还是你亲自写下一封和离书与我,都由你选。”
即使他们并未拜堂成亲。
“看来阿音终究是坚持要与我离散了。”
他轻呵一声,眼眸墨暗,若盯着,里面好像时刻要攀出条毒蛇来。
“事实如此,我不想骗你。”
他深叹了一口气,声调淡远:“我有第三条路,阿音可愿听我说?”
“什么第三条路?”
“今日,往后,天地之大你都皆可去,但宴音始终是我的妻,就把这个名字留给我吧。”
宴音听明白了,她自由了,甚至不需要悔婚,省了一枚丹书铁券,除了天下人都知道,宴音是姜负雪的妻。
这确实是不伤脸面的最好方式,且她欠姜负雪良多,退一步答应下来,皆大欢喜。
“好……”她刚想应下,霍南疏却说:“她不应。”
说罢上前,直接将人彻底挡住了。
姜负雪怒极反笑:“看来小侯爷不仅行军打仗在行,夺人妻子,得寸进尺也是拿手本事。”
“阿声,算了……”宴音想劝,他却已经冲了出去,早已不耐面前人的惺惺作态。
拳头的闷响和姜负雪的闷哼声同时响起,被打的人自不示弱,一脚上掼,冲向霍南疏的腹部。
两个人很快沉默地扭打成了一团,没有刀也没有剑,不是少将军也不是大学士,纯粹如野兽般撕咬争胜,很快有血腥气升起。
拳脚混乱之间宴音根本下不得手去阻止,只能一个劲地小声喊:“阿声!住手,别打了。”
偏这时候劝不住,又是蛮牛般的力气,摔撞到围栏之上,闷响的声音听得宴音一阵肉疼。
“够了!霍南疏!”她怒喝。
霍南疏高举的拳头僵直,又挨了姜负雪一拳。
宴音心疼死了,怒道:“姜负雪,不准动了!”
又是几回往来,宴音大着胆子上去拉,二人才堪堪休战,她扶着霍南疏,偏夜色昏沉,身上有什么伤也看不见,一时心焦不已。
姜负雪靠坐在栏杆之上,按住胸口喘气,月白的衣衫滚皱撕裂,凤目中满是阴骘,锐得似利剑,恨不得当即杀了此人。
霍南疏也不遑多让,眉眼如刀锐利,两兽龇牙,时刻欲再次蠢蠢欲动。
宴音也觉察到了两人尚不甘心,紧着丢下一句:“事情就照刚才的说定了,我们走了。”说完用力地推着霍南疏走出了小阁。
未走远,姜负雪只说一句:“小侯爷,后会有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