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起来她们确实是死了比活着痛快。

而以沙漠作为埋骨之地,总比去给罂粟花当花肥要好得多。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姬冰雁突然问道。“从兰州过境返回中原?”

他本不该是这样热心肠的人,但大约是这姑娘除了倒了他的酒和丢了一部分吃食之外,行事作风是混不吝了点却还是个能打交道的,如果只是需要兰州过境时候提供个坐骑干粮,倒没什么大问题。

“不,不能走兰州。”时年摇了摇头。

此时距离兰州已经只有两天的路程,要不然她也没这底气把姬冰雁的食物给丢了一半。

“我初到大漠不久,只听闻过石观音的名头,却不知道她的势力盘踞,姬大侠是兰州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不假,可不能算是地头蛇,我还不想到了兰州却莫名其妙在睡梦中丢了性命。”

她从袖口摸出了一卷羊皮卷,正是方才她在扒了尸体的衣服之后从对方身上翻到的。

在上面描绘勾勒的大漠地图上,她指向了其中的一片绿洲。

“兰州不过是个误导,我打算去龟兹。”这是条重入沙漠之中的路,听起来并不是个多高明的选择,“龟兹的国王仰慕中原武学,有一条联通中原武林的商路,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

“看起来是绕了个远路,但总比走兰州安全。”

时年语气坚决,显然很有自己的成算。

她年岁不大,姬冰雁看她眉目之间的稚气,猜出她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光景,但行事果断,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他也难免多提醒了一句,“大漠中可不是由着你来去的。”

从此地往龟兹所需的时间不短,中间会经过一两个小镇,以她估算给自己留的干粮是够了,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姬大侠多虑了,这世上难有比我修炼的功法更合适在大沙漠中生存的了。”

这倒确实是她说的道理。

如果说沙漠之中是洪炉,嫁衣神功的真气也是烈火,修炼这门心法的人确实是无所谓寒暑的,虽然此时她看起来围炉烤火露出了点孩子气的轻松,却不代表没有火堆供暖的夜间她活不下去。

沙漠之中的沙蝎虫蚁,以她玩飞刀的眼力,也不至于躲避不过去。

看她此时更是在熟练地将死尸身上扒的衣服编织成个遮蔽风沙的帽子,就知道她对自己所要面对的处境有所准备。

但其实这会儿别看她说的轻松,她还是很怀念家里的日子的。

她那位好师父唱的什么“不见意中伊人来,只有纵酒学风流”是稍微洗脑了点,但不喝酒的时候,拿宝库奇珍给她打弹珠玩,用文墨名篇当开蒙读物,更是打造出了数把价值连城的飞刀供她驱使,怎么都说的上是个好师父。

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山呢?

毕竟家里的漂亮姐姐们可不跟大漠里的一样,提剑冲着她的脑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朱藻,也就是时年的师父,是个很好玩的人。

他让美人抬轿自己又不坐的理由是“试想我坐在榻上,她们在下抬着,口中虽不言,心里自不舒服,她们不舒服,我又有何乐趣,如今这般么……哈哈,我还是可以领略美人抬轿的意趣,她们也觉有趣,自也不会怨我,于是彼此都觉高兴,岂非比那时一人独乐妙得多了”。

年妹:学会了,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