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和尚”两个字让无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看透了,可隔着蓬乱的头发作掩护,他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她甚至没有多将几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更像是因为关在地牢之中一时无聊,于是找这么个姑且能算是活人的聊上两句。

身处囚笼依然显得仙露明珠、光风霁月的少女,就算出口的话让人觉得怪难受的,也好像只是添了几分鲜活而已,更让他格外清晰地意识到,母亲为什么着急将他召回来确认她的身份。

人果然是不能随意脑补的,无花暗暗想着。

她说着什么给人梳理头发,再加上先前所说的庵堂,让他又难免想到这说不准就是随侍在水母阴姬身边的关门弟子。

神水宫中的重要人物,他从司徒静的口中基本探听清楚了,为的正是确保盗取天一神水的过程万无一失,但他不被允许接近的庵堂着实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谁知道会不会给他的盗宝行动带来什么变数。

在他恍神之间,只听得时年又说了句。

“你这半死不活的要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可真是惨的很,刚才听你那两声咳嗽,声音底子应该不差,就是总觉得有点耳熟……”

她状似无意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这句话却无异于是一记重锤砸了下来。

时年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学了点模仿声音的技法,顺口找了个话题,她总不能违心夸赞一个易容之后确实平平无奇的脸。

可无花不敢用她对声音的敏感度来打赌。

在神水宫中的讲经,倘若她真是水母阴姬门下,自然也听得到。

到时候被她窥探到自己与石观音之间的关系,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时年依然没有得到这位重伤者的答复,甚至在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隔壁的铁笼里已经没有了那个满身血痕的家伙。

等曲无容来给她送饭菜的时候,时年便问了句。

“死了。”她冷静地回答道,“已经被长孙红拖走了。”

时年不知道自己随口唠嗑的几句话,让一个心中有鬼的家伙出师不利,干脆选择了谎报军情连带着结束试探。

她支着下巴看着曲无容那双漂亮得惊人的手,将托盘从铁笼的开口位置递进来,感慨道,“你们这儿的囚徒更替还挺频繁的,要我我可舍不得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一句简单的感慨,曲无容却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而曲无容刚离开地牢,她就迎来了另一个来访者。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声音。

这个说着两天之后拿出诚意来,现在又一次出现的声音,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发问,“你这是对无花做了什么啊?”

“无花?”时年蹙起了眉头,“你说的是少林天峰大师的高徒,素有七绝妙僧之称的无花?这又关他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哦耶,三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