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入神侯府便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之中,直接被移交给刑部受审了。
谋逆这样的大新闻之下,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继任,明明也称得上是大事,居然也显得有些低调起来了。
这位年纪尚且差一些才满双十的青年,没有选择在用于宴饮迎宾,看起来更加金碧辉煌的黄楼举办继任大典,而是在楼中的发号施令中枢青/楼举办,已经对外表明了他是个实干派。
来客也见到了这位抵达京城之后就深居简出的新任楼主。
他看起来确实如外界所说身体欠佳,在夏季的单衣之上还加了一层外衣,露在外面的脸与双手也看着要比常人瘦削,但又没到风闻的缠绵病榻的地步,只能说是看上去有些先天不足。
这一点不足在他凛然威慑的气势之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道这贼船稳不稳当……”吴其荣跟着时年坐在边角的一桌,小声嘀咕了句。
虽然是边角,其实谁也不敢小看这桌的人。
这是苏梦枕的势力班子,同在一桌的还有白楼的主事杨无邪,并不介意暴露身份的五大神煞中的上官中神,还有几个楼中的高层。
吴其荣自认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得体,干脆举起酒杯对着周围敬了一圈。
他长得和善又满脸笑容,金风细雨楼和迷天七圣盟之间的联合还是他负责谈妥的,也没人乐意跟功臣过不去。
耳朵很尖的上官悠云听到吴其荣又小声跟着身旁的少女说道,“不过你说的对,这里还真是我大展拳脚的地方。”
他要做就要做大事的理念显然是在金风细雨楼得到了实现,虽然此前时年说的是并不限制他的立场,原也只是为了监督她对朱小腰的处理才被拉过来的。
但他这卧底在六分半堂,一举协助与迷天盟的联合,又借着对六分半堂的了解啃下一块肥肉的种种行动传出去,他自觉自己最近出门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而时年虽然回复雷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都清楚惊涛书生是这个情况,她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在势力摩擦中互相安插卧底并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像她这种一边对着迷天七圣盟出手,一边带人进去何其自然地卧底,还干脆利落地给了雷损雷霆一击的,以她的年龄足以名动京城了。
只可惜苏梦枕看起来对她信赖有加,甚至首战也是配合着她的行动,在金风细雨楼崛起的征兆无可阻挡的时候,恐怕是什么待遇都挖不走这样的心腹。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京城里给你的飞刀起了个别名。”吴其荣又往杯子里倒满了酒,大为可惜今日的继任典礼还真就是个严肃的交接场合,连点他喜闻乐见的歌舞都没有,干脆继续找时年搭话,好歹眼睛享受。
“什么别名?”
他伸手指了指苏梦枕,比划了个“红袖刀”的口型,又指了指时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青罗刀”。
“那我还挺荣幸的,就是这名字是不是也太直白了?”这名字多少让人感觉有点应付。
“这你得问迷天七圣盟。”金风细雨楼的接任仪式,迷天盟也有出席,尤其是因为双方有合作关系,无论如何金风细雨楼都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发难。
关昭弟绝对担得起关大姐的这个名头,带着颜鹤发和朱小腰便来赴会了,不过不像关昭弟在嫁给雷损后反正在京城里露过面所以在此时不加掩饰,另外两位依然很保持传统地带着覆面的东西,看起来饮酒都不太方便。
“据说是因为迷天七圣盟的人觉得你这总拿他们圣主开刀的作风,该叫青衣修罗才对,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传成青罗刀了。”吴其荣摊了摊手,表示绝不关他的事情。
时年朝着关昭弟的方向看了眼,朱小腰正好转头看过来。
虽然不满于那几个月的阶下囚生活,但两方暂时也算是一个阵线上的,对着她举了举杯。
时年还没来得及回礼,便看到温嵩阳突然朝着她这桌走了过来,她也不得不收回了目光。
“神针婆婆给我写了封信,”这位应该说是被老字号独立出去,却自成洛阳武林四大家之中最具江湖地位的前辈,上来便点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也很想看看她口中所说的过目不忘的奇才是什么样的。”
“不过没想到我还没到京城,你已经做出一番大事了。”他自己有个女儿,对年轻姑娘便多了几分长辈的亲切。
“前辈过誉了。”时年回道。“大事不敢当,不过是做该做之事而已。”
温晚笑了笑,“能做到自己觉得是该做之事的人也不多,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敢去做的。从雷损手里救下来的那些孩子,能活的我已同老苏商量好了去处,你也算做了件善举。”
“神针婆婆怕你上京城遭人欺负,托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虽然现在看起来你并不需要这件东西,但该送的礼我还是要送到的。”
他递了个小盒子过来。
时年接过盒子,听得他继续说道,“里面是我们老字号温家里,死字号出了名的用毒高手温趣研制的毒药,我听闻你的飞刀总归还是算光明正大的路数,这一点在江湖扬名的时候很好,但还需要提防些不讲道义的小人,准备着点淬毒的暗器用来防身还是有必要的。”
“长者赐不敢辞,多谢温前辈。”时年躬身行了一礼,将盒子揣进了袖口。
温嵩阳送完了东西,礼数周全地在这桌敬了圈酒,才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坐在他身边的正是看起来身体欠佳的苏遮幕。
“我去看了一眼你儿子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