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有点心情复杂。
他面前的姑娘用着他的脸和他的声音,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表示可以借着他的轮椅去外面转一圈,绝对不会有露馅的可能。
倘若道具再充裕一点,她还可以依照他的身形再调整调整。
他突然觉得先前想的以兄妹二人探访干禄王,从而引来干禄王的想法好像还不够完善。
现在人尽皆知她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将人贸然拉下水也确实有些不妥。
但这个去外面宾客中测试这易容的成果,无情只能表示敬谢不敏。“苏楼主只让你去当个卧底,还是屈才了。”
江湖上的易容好手搜罗起来也难有像她这样易容如此之轻易,又能将声音模仿到底的,先前温嵩阳前辈说她过目不忘看来并非是一句戏称。
“你有此等本事,这计划确实可以换一个方式来实施,至于之前应允的东西照旧不变,此外,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此事避开苏楼主谈,确实是我有些私心,”无情敛着眉目,显露出几分歉意来,“也是我太心急了。”
“无妨,大捕头想抓住十三凶徒的急切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倒是想再提醒大捕头一句,十三凶徒无论组成之时实力如何,经过这长达二十三年的培养,都已经是非同凡响,若只有四大名捕出手,能在城郊别庄中动手的却只有三个……”
“这一点时年姑娘不必担心,世叔无暇分心京城中的帮派斗争,却不会对牵涉朝堂之事的命案视若无睹。倘若当真要用易容之术改头换面进入别庄中,恐怕劳动时年姑娘的应当至少有四人。”无情笃定地开口。
从无情那里得到了答案,时年也算是心中有了底。
苏梦枕送走了客人后,回到玉峰塔上便看见她堵在了门口,显然有事要谈。
“为何在这里等?”他重疾缠身,虽然权利更替是件喜事,但也只小酌了两杯,此刻神思依旧清明,方才宴席上无情将她找出去的情况,苏梦枕也看在眼里。
而这事还需要劳动这位向来很有主张的姑娘跑来找他商量,恐怕不是件小事。
“大捕头找我说了些关于干禄王谋反的事情,以及关于追捕十三凶徒的想法,我在想倘若能将金风细雨楼完全从此事里摘出去,他这个忙可帮。所以请你来拿个主意。”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苏梦枕在房间内坐定,示意时年也坐下说话。
“我当然知道这不容易,但未必没有空子可以钻,无论是白楼中关于十三凶徒的记载,还是大捕头随身携带的神侯府中调查的十三凶徒所为的六件凶案,其实都有活口的可能,与其按照大捕头的想法,以盛家后人的身份去探视干禄王一行,让暗中窥探的人注意到神侯府还在追踪此事,倒不如——”
“倒不如再伪造出一个身份来。”
“要像我当时击杀迷天七圣盟圣主这样轰动的场面估计不易有,但是这几件凶案之中可做手脚的身份却有一个。”
“崆峒派?”苏梦枕听出了她的画外音。
烈山神君、无为派之类满门被灭的,倘若要让人知道后人尚有在人间的,并不容易证明是出自那里,需要闹出点动静来,十三凶徒会不会相信不好说,倘若背后的人却可能推迟计划。
但如果是特征明显的门派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崆峒灭门之时有长老云游在外,此时已经重建门派,虽然声威大不如前,但命案至今已有十五年上下,倘若是真调查出了什么东西,派个弟子上京城来调查情况,并非不能解释。
而相比地头蛇的神侯府,只是崆峒派的潜入调查,就显得要让人放松警惕得多。
“是崆峒派。”时年肯定了他的答案,“当然要考虑的事情还是有的,譬如说能否将恶人一举铲除,以免连累到被拖下水的崆峒派,譬如说——”
“可以了,”苏梦枕轻咳了声,“我不反对你参与此事,我也能猜到你的顾虑,我虽初接任楼主却并不是怕事之人,何况为十三凶徒所杀的大多是昔日的朝堂清流,将武艺用在残害忠良上从来都是江湖上为人所不齿的行径,假若金风细雨楼因此而被十三凶徒视作目标,那他们也大可以来试试苏梦枕的红袖刀。”
“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量力而行,你还年轻犯不着把命搭上。”他眼中藏着几分忧虑,“说来之前问你想在楼中担任什么样的职务你至今还没回复。”
这她还真没想好。
此前她跟苏梦枕说想要个名字不那么难听的,可按照苏梦枕的想法,能配得上她位置的也只有五大神煞的位置。
东神这个位置尚且空缺,奈何时年一听就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