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憋气了不短的时间,她仰面拂开了长发重重地喘了口气,露出一张被水浸湿的冷淡而娴雅的面容。
但她还没来得及跃出水面,不管是在水中的这个姑娘,还是在树上的时年,都听到了另外一道打破宁静的声音。
那是有一艘船划开水波的声音。
水中那姑娘的神情顷刻之间紧张了起来。
她快速翻身上了岸,警惕地朝着那船只行进发出动静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从一处山壁看起来窄小的缝隙里行出了一条窄得离奇的船。
在船头站着的,是个和另一个姑娘一样穿着白衣的女子。
这两张脸稍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后者要显得气质更缥缈,眉眼又多了一分英气。
时年本以为这是一出神水宫弟子偷溜出宫,还没能成功出去便已经被另一人逮到的戏码。
然而这后一个出现的姑娘开口说的是,“你不应该再去见他,这是不合规矩的。”
前面的那个姑娘摇了摇头,“可是他是我的父亲。”
这就听起来有些有意思了。
这姑娘继续说道,“我不明白,阴姬既然收容我们,就应当是希望我们学好本事过得快乐,她既然同意让我的父亲每隔五年来见我一次,而不是杀了我的父亲,便说明他并非是什么恶徒,也应当不是什么在感情上对不起我母亲的人。”
她语气里含了几分怒气,“那又为何不能让我跟父亲说说我这几年的长进,共享天伦之乐?”
后面那位摇了摇头,“师父的命令你我只要遵从就好了,司徒静,你是师父最宠爱的徒弟,你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犯傻。”
被称为司徒静的姑娘苦笑了一声,“宫南燕,你若今日权当没有看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何况师父的弟子之中,除开我便是你最得师父欢心了。
若我今日一出,便是违抗了师父的命令,届时受罚也好,受死也好,总归是不需要你拦着师父的,没了我,你岂不是应该更开心才对?”
“你以为师父对你的行踪一点不知吗?”宫南燕皱起了眉头。
这个姑娘虽然看起来不算太美,通身的气质却让她的眼波自有一种让人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本事,她将剑抬了抬,“今日我若放你走,你我一并都要受罚,我没你这么天真。”
司徒静身上从衣服上沁下来的水,将地面晕出了一大片的水痕,这也难免让这两人的对峙中,比起站在船头的宫南燕,她要显得稍微有些狼狈。
可她挺直了脊背,丝毫不让自己在宫南燕说出师父其实知道她溜出来的话后,显露出丝毫的露怯。
“那我也只能打出去了……得罪了。”
司徒静的话音未落,人随着手中出鞘的剑已经直指宫南燕而去。
时年猜测,恐怕是因为她的轻功不如宫南燕,就算是从那道山壁缝隙之中逃出去,也会被宫南燕追回来,还不如直接动手。
这两人虽然都佩了剑,但以她看来,真正能称之为武器的其实反倒是两人的掌。
掌势时而如水,时而如剑,又与本就持着的剑舞出的剑招融合得恰到好处,甚至并不让人觉得这二者之中到底谁为主谁为次。
这二人交手的地方便是那艘格外狭窄的小舟,辗转腾挪其实都很难施展得开。
然而这双方掌剑均暗藏杀气又有水之柔势的交锋,随着她们两人身形也如水波一般缥缈不定,各自开弓。
小舟的左右摇摆都没能限制她们转眼之间已经交手了数十招。
她们谈话之中透露出的两人均是水母阴姬的得意弟子,确实不难理解。
【你说这两人的交手会不会直接把水母阴姬给吸引出来,你也就不必费力气了。】镜子问道。
时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何必这么麻烦呢,直接两个人一起拿下不就好了。”
她话一出口,人已经从树上纵身跃下,在那交手的两人都将全部心神落在对方身上之时,她已凌空越过那岸边到小舟间的水面,只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
两把飞刀骤然出手击退了那两位姑娘手中的长剑,飞刀之上蕴藏的内劲几乎将两人的长剑打脱手。
而她双掌齐出,一左一右地迎上了司徒静和宫南燕本应该拍向对方的澎湃掌劲。
她此时的内功造诣远在这两位之上,以掌对掌她们两人又哪里占得到便宜。
两人刚在小舟上站稳脚步,便看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衣姑娘手指微动便接住了方才出手的两把飞刀。
下一刻,这两把翠色琉璃,已然架在了她们两人的脖子上。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