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年对原随云的印象有种模糊的不大喜欢,其实只是出于她的直觉和前有花满楼这样一个对比在的观感。
她当然不能直接跟金灵芝说什么让她千万当心原随云。
金灵芝那个虽然没什么坏心思却也是有些被宠坏的大小姐脾气,越是跟她对着干,她说不准还越发觉得跟着原随云去长长见识是少有的趣事。
何况无争山庄三百年声名摆在那里,所谓的“觉得原随云不是个好人”这种主观臆测,说出来是要遭人打的。
“前几日还见过他。”时年抬头的时候已经压平了眉间的褶皱,“我打姑苏那边过来,在拥翠山庄见到过他。”
“拥翠山庄……”金灵芝托着下巴思索道,“之前听奶奶在说,拥翠山庄可惜人丁不旺,李玉函又是个没什么担当的,奶奶就更庆幸自己养子女成材足可以颐养天年了。”
“金老太太确实是个本事人。”时年也必须称赞这一点。
“哎别提了,奶奶越是个本事人,我压力越大。”金灵芝摇头叹道,“你也是知道我们金家的规矩的,家业传女不传男,对外招赘。她这两年的身体尚可,却已经开始催我物色入赘人选了,但我……”
“我要选也得选原公子那样的吧。”
金灵芝眼角的余光看见她在说到入赘的时候,张三这货居然还往后退了两步,立马挑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把你卖进我们金家打杂还差不多!”
“那倒是也不错,听闻金家酒窖是天下少有的窖藏,也不知道我用那好酒做出来的烤鱼能不能替我混个酒窖总管当当。”张三举了下手中的烤鱼叉,表示自己还颇有事业追求。
“你可别给他这个机会,”时年慢条斯理地开口,“到时候丢的可就不只是你那紫金冠上的珍珠了。”
张三闻言一笑,“老板你放心,我开个玩笑而已,我那两年卖身期可还没到呢,起码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他的职业道德时年倒也没那么在意,反正他的船但凡做的有点缺斤少两,她就能让这位吃下去多少钱财都吐出来。
毕竟她雇佣这位水中好手的用途不在烤鱼,而在制造操纵船只。
等到一顿烤鱼吃完,时年和曲无容司徒静跳上了张三的那艘小船,示意他开船带她们去看看他的成果。
这活像是带着人去见正房老婆的张三刚顶着一张骄傲的脸开船,便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凌空翻过落在了船后。
金灵芝梗着脖子,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来,“我……我也去看看。”
这位万福万寿园最小的大小姐倒也不愧被人称为火凤凰,她虽然带着几分胡搅蛮缠硬要跟上来的意思,却并不让人讨厌,反倒觉得这份娇蛮意味的张扬实在少见。
“我说金大小姐,我老板那三匹马就是个代步的,何况马上就要出海了,有没有马匹问题不大,您那匹可是上好的雪花骢,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张三话是这么说,划船开出去的速度却也不慢,以金灵芝的轻功,此时若要犹豫返回岸上,恐怕也只有游回去了。
她又不是个傻子,跺了跺脚朝着张三冷哼了声,便在船舱里坐了下来,“马自然会有人给我送回去的,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倘若你这家伙敢用劣等的船滥竽充数糊弄我金灵芝的朋友,看姑奶奶的鞭子抽不抽你。”
司徒静都忍不住被金灵芝这话给逗乐了。
张三咧嘴一笑,“金大小姐你就瞧好了吧,可惜这船不是给你坐的。”
他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时年坐着他的船走水路到的船厂,这其实已经废弃了大半、除了里面的设备和工匠尚可之外的船厂,在这三个月里已然在这位看上去格外混不吝的家伙手里焕然一新。
张三还没等她来吩咐便已经先将那艘足可以出海的船给打造了出来。
“你倒是还挺有本事的。”时年看到那艘海船的时候,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出自这位几个月前还在为一艘江上快舟发愁的人的手笔。
他只绰号叫快网实在是浪费了。
那是一艘形制是福船的海船。
首尖尾宽的船身停在船厂内的水道里占据了大半,高昂的前部是典型的战船配置。
若非船身上的涂料痕迹还很新,时年险些要以为这是一艘本已经在船厂里打造好的船,但她进来的时候翻看过船厂的记录,近年来他们走海运的生意份额大大缩减,几乎打造的都是江上的船只。
她也跟船厂的管事交流了两句,说是按照商会那边的意思,近年来东海上不太平,似乎有一支隐藏的势力正在活动。
好在长江之上还是神龙帮云从龙的地盘,一直与他们关系不错,江上还是能正常走的,对本来也不怎么吃海上这块营生的夜帝门下而言,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损失。
时年暂时只能先权且记下这个信息。
“你不知道,楚留香的那艘船,当年在打造的时候也没少请我参考。”张三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看得手握鞭子的金灵芝格外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