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上关七和雷阵雨一战遭到暗算,三合楼一战又被当年的六分半堂稳守后的反击打得很伤,他也同时意识到了迷天七圣盟绝无可能回到当年最辉煌的状态。
所以他们两兄弟需要给自己找个新的卖命去处。
方应看就是这个他们看中的人。
但他如何会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时年。
她和当年还是几乎一个样子,只是在看到他的表情有异的时候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你认得我?”
“不认得,姑娘和我兄弟的一位故人长得有些相似而已。”张铁树还没开口,张烈心已经先替他回答了。
他先前站在张铁树背后的阴影之中,看到小侯爷对着他投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个眼神可绝不只是让他们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事情那么简单,也是在告诉他们,在这两人和这位时年姑娘之间,小侯爷显然是更偏向于后者的。
如果他们还想在他手底下好好干,就最好知道自己说话的分寸。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服对方。
这容姿不凡却眼神无端带着一种懵懂之气的少女,将目光在他们两兄弟的手上一扫而过。
几年不见,时年当年便从苏梦枕口中听闻的这两个家伙修炼的无指掌和落凤爪的功力,如今显然是练得越发出众了。
张铁树的手掌厚实、五指粗短,以至于乍一眼看起来他的手指仿佛都已经萎缩回了手掌之中,却也让他的手掌像是一块铁锤一般。
无指掌出招便要将人给捶打得四分五裂的特点,在他的手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位比张铁树先一步成为迷天盟的圣主,也比对方更懂得察言观色的张烈心,他的手掌则像是个姑娘的手一般柔弱无骨,手指修长而纤细,只在末端近乎病态的细处,让人意识到他的手指并不那么简单。
他不仅练了与九幽神君会的一门功夫相同的落凤爪,还练了素心指,按照当年苏梦枕的说法,正是由于这两门极其歹毒的功夫,这才让他变成了今时今日的性情,虽然时年觉得这顶多就叫本性释放而已。
而张烈心偏偏有个极其文雅的别名,叫做兰花手。
时年倒是还挺想试试,倘若有机会的话,她的如意兰花手和对方的素心指落凤爪到底是谁更强一些。
不过现在是暂时没这个时间的,张铁树和张烈心是小侯爷请来一道对付六合青龙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让他们这“自己人”先打起来。
“人有相似之处而已,不必在意这么多。”方应看微笑着将她领到了另外的两人面前,“我给你介绍另外两位一道行动的人。”
这两个人打扮得像是两个仆从,但显然并非是什么仆从。
“这位是胜玉强,也是一位暗器的好手,左手发的是鸳鸯蝴蝶镖,右手使的是鸳鸯鹣鲽梭,他的步法也很有意思。”
“不敢不敢。”胜玉强摆了摆手,很有眼力地看出了他们这些人中在领头位置的,赫然是这位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不免也吃了一惊,“我这鸳鸯戏水步和鸳鸯玉环步充其量就是为了逃跑的时候能够跑得快一些而已,当不得小侯爷的夸奖,此番能给各位打个下手,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可少把你用在姑娘身上的油嘴滑舌,拿到这里来讨好人。”
另一名仆从打扮的人白了他一眼。
时年发觉他的手上有很多经年累月形成的伤痕,手指上的老茧也比寻常人要多,像是曾经从事过什么格外艰苦卓绝的工作。
这种工作不是极重的农活,就是什么开凿挖山之类的工作。
果然紧跟着便听到他在拱了拱手后说道,“我就不劳小侯爷这金尊玉贵的人介绍了,在下余好闪,人送外号小穿山,承蒙侯爷不嫌弃我曾经是个开路凿道的修路工,更不嫌弃我曾经领着囚徒造反的那点事情,将我招揽到了手下。”
时年听他这么说,也就知道为何就连神通侯府也有往城外通的地道了。
方应看招揽了对方不假,有桥集团却暂时还半潜在水底,他暂时没什么用武之地,可不就得做些老本行的工作。
还好苏梦枕开玩笑问要不要挖条地道过来神通侯府的时候她并没同意,否则还不知道到底是哪边挖得更加专业一点,碰上面又得怎么办。
而这位小穿山可不像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时年虽不知道他在方应看的手下做事,却也恰好在杨总管整理的资料中看到过对方,他得名不是因为会挖洞,而是因为他出手伤人的招数,便是将人的前胸后背打穿出一个洞,完全不给旁人活命的机会,这一招也被江湖上的人称为穿山一式。
方应看盘算得正好。
连带着他和文雪岸在内,加上了张铁树和张烈心,胜玉强和余好闪之外,正好是六人,与六合青龙的人数匹配。
而以方应看看来,这样的配置,倘若他们还是在偷袭的主动进攻优势之下,应当能将六合青龙给解决了,起码绝不至于打扰到时年和元十三限的交手。
时年顺着地道往汴京城外走的时候,难免有些感慨自己今晚还是挺忙碌的。
先是去了皇宫中来了一处在当今圣上的头上撒野的行动,又是跟方应看一道等着后续的消息,现在还趁着黑夜未尽的时候,已经出发前往追击元十三限。
不过这一出出的事情紧跟着而来,又未尝不能说是万事顺遂。
当然小侯爷也觉得很顺利。
余好闪在神侯府底下挖掘的地道本不是这样的用处,不过是他听从了米公公的话,在京城里混日子,得给自己留下一条全身而退的路。
可现在正好在人人都盯着城门,绝不会让除了元十三限一行和刘独峰等人出城的时候,自己有了个浑水摸鱼的路数。
地道的尽头是京城郊外一处并不起眼的农舍,但在这个农舍中却有个寻常农人绝不可能置办起来的马厩。
里面准备的正是他们出行的快马。
时年翻身上马,紧跟着方应看没走官道,而是无比熟稔地穿林抄近道而行的时候,天边才刚刚露出一丁点泛白的朝晖,正是长夜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