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此刻在想的是,她为何非要来此见李世民一面?
李阀确实是最后的胜利者不假,但以他们此刻从东溟派的订单记录上来看,甚至未必还在宇文阀和独孤阀之上,有无下定决心进军关中尚未有定论。
既然是缘分,她倒不如先认识一个人。
反正都是与李阀搭上关系,认识谁不是认识。
面前这个出手果决的胡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李阀未来的平阳公主。
从东溟公主的自言自语里时年听到了四小姐的名号,她这通身气度确实也对得上号,显然并不像是李世民的夫人姬妾。
这位在高祖起兵之时招募义军,将来以娘子军名号名动天下的李娘子,如今看起来还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
时年虽不知道她在这武道高手绝不可能少,甚至有可能影响战局的世界,到底还能否做到游说得来各方义军,以七万人连破关中之地,但她如今的眼神便让时年觉得这个姑娘认识了不亏。
不过这是第一面,她当然不是跟对方交朋友,而是——
“上门来见天命之人而已,李小姐何必上来就动刀兵。”
“你要见我二哥哥?”李秀宁看她人已走到前方,自己的穴道却被一种无形劲气击中解开,突然展颜一笑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对方的武功她握着匕首和放下匕首哪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干脆一点,做个好客的主人。
她应下来了李阀小姐的名头,时年也就更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与李二公子有约的是另外两人,而非是我,李小姐意外发现了我的踪迹,便认了这个天命之人的胆子都没有吗?”时年负手侧身朝着她看去。
李秀宁本是为了替哥哥看那两个与他达成交易的小子,有无可能趁着此番乱象盗取账簿,让哥哥成功得到东溟夫人的信件,作为劝说父亲下定决心的凭据。
毕竟倘若账簿落在了宇文阀的手中,转头就能送到昏君的面前,给李阀治一个重罪。
她会出手也纯属心中有感而已,只是没想到来的并非是彭城之中见到的那两个小子,而是一个天人之貌的少女。
她身上的青衣竟不知是何种材质,如今一半是窗外的月光一半是屋子里的烛光,仿佛月华烛辉尽揽,更有这张李秀宁得承认是她见过的最脱尘绝俗,风华绝代的脸。
她虽笑意不达眼底,却也让人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天命之人……阁下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弟子?”李秀宁问道。
这又是个时年此前没听过的势力名字,但在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
可惜她伪装的身份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接下这个身份。
李家小姐只根据她这四个字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如东溟夫人的判断让时年觉得更有发展的余地。
“为何我非得是慈航静斋的人?天命之说又并非只能是她们的专属。”
她容色如冰,宛若这湖中仙人,李秀宁身在天下四大门阀之中的李家,并日里得见的高门贵女不少,却都比不上面前这青衣少女虽未仗着自身武功欺压,却自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派之感。
时年很清楚,身为李阀小姐,那天刀宋缺宋阀主的势力就算不与对方此刻敌对,李秀宁也绝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势力中有什么人,反倒是……
“那么阁下是魔门中人。”李秀宁盯着这张脸有些不大确定地说道。
时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抛出了个反问,“在李小姐看来,魔门正道又有什么区别?”
李秀宁脸上的神色变了变,这张气度端庄的脸在眼前极有可能是全船人的危险的威慑下,也并未呈现出慌乱,反倒在转瞬的沉思后,又转为了果决,“阁下说的不错,魔门正道对处在生死存亡中的李家而言并无区别。”
“如今父亲割舍不下与独孤阀的关系,深受独孤峰蒙蔽,鹰扬派刘武周与梁师都已然与突厥暗中结盟,攻下了楼兰和定襄,下一步便是雁门关和太原,距离我李家陷入突厥与鹰扬铁骑之下也不过数月了,父亲若是再当断不断,还谈什么正魔之别。”
“阁下今日来此,以天命为称,若是要助我李家一臂之力,纵然是魔门,我李秀宁也将您奉为座上宾。”
李秀宁不怕跟魔门打交道,只是怕对方的来意并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