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这一番说辞步步紧逼,宁道奇理亏在先,更是觉得她这话说的不错。
“那么祝施主想要的交易筹码是何物?”宁道奇问道。
“是慈航静斋请出的宁前辈,这个交易便由她们履约,否则还让有些人觉得她们没个担当。若我侥幸胜了,请慈航静斋交出魔道随想录残卷,倘若这东西不在慈航静斋,那便将慈航剑典交出来也可!”
魔道随想录!慈航剑典!
这两者任何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东西。
但以时年这魔门圣君的地位,来索要这东西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宁道奇当年曾经借阅过慈航剑典,自然知道其中以剑道问天道,破碎虚空的奥秘正是来自魔道随想录,而魔道随想录乃是天魔策的重要组成部分。
慈航静斋到底有没有魔道随想录,这个问题宁道奇也回答不出来,就算有,梵清惠也不可能会跟他说,所以他委实没有办法替梵清惠做出承诺。
他身上的气势收了回来。
毕玄都忍不住想骂一句他们若是不想打可以不要耍着人玩了。
他好好的一个大宗师,被人从塞外请过来,本以为是能为了上一次败在宁道奇手里找回场子,谁知道还被个年龄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四分之一的小姑娘给威胁到这个份上。
若当个看客赶紧完工也就罢了,怎么这群人还带大喘气的。
好在他紧跟着便看到宁道奇转向了慈航静斋那位梵斋主,快速地交谈了两句后便转了回来。
梵清惠的心里不比毕玄痛快。
这还多了两个,或者可以说是三个与此事无关的旁观者的情况下,若是她还为了时年提出的条件纠结,谁知道又会被迫入什么更加难熬的处境之中。
宁道奇若败,以魔门的行事风格,慈航静斋同样会面临灭顶之灾,还不如答应了她索要魔道随想录和慈航剑典的要求。
梵清惠其实本想加一条,她们这边加上了筹码,时年这边能否在宁道奇获胜后将和氏璧的残余部分也归还。
可惜今日在时年的身上感觉不到这东西的气息,她贸然提出,反而容易被这位不大走寻常路的魔门圣君再一次带到坑里去。
“梵斋主同意了。”宁道奇颔首回道。
时年看了眼梵清惠的表情便知道她此时心中有多憋屈。
爱徒师妃暄甚至没有见到时年的面,就已经被她摆了一道,杨公宝库更是被魔门单方面,毫无声息地完成了挖掘。
她亲自出手自然是比她的徒弟有分量得多,也确实是将人引来了洛阳。
在佛门圣地净念禅院的地盘上,再加上堪称武道之极的宁道奇作为她的对手,以梵清惠看来这本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却先有宋缺跟来此地,爆出了他与这位魔门圣君之间的关系,后有武尊毕玄贸然出手被她一招逼退,更有这在比斗该一气呵成的交手,又被时年这谈条件给中断了。
时至现在,这场比斗才终于走入了正途。
梵清惠难免又岔开了几分思绪地想着,那道昨日还能感知到的和氏璧的气息,现在为何会消失无踪。
却不知道事实上吞掉了小半和氏璧,自此沾染上了那气韵的镜子,此时其实也在广场之中。
不过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那间净念禅院中专门打造了用来隔绝气息的铜殿之中。
面前放着木鱼,年轻得不像个得道高僧的了空禅师不曾在这三大宗师齐聚的场面中有所动容,更没有走到外面的意思。
在木鱼之前放的便是被绸布包裹的镜子。
时年对这一场与宁道奇的交手可以说是慎之又慎,所以她也绝不允许有任何因素影响到她的这场比斗。
还有什么人会比这位净念禅院的主持更加适合保管镜子吗?
镜子不是和氏璧,在他看到这块绸布包裹之物的厚度便知道了。
既然不是和氏璧,所属权便还是在时年的手中。
他好奇这东西到底为何会沾染上和氏璧的气息也好,好奇时年为何敢这么果断地将这东西交给他保管,而非是让在一旁压阵的宋缺保管也罢,他若不想让自己的闭口禅破功,就不可能问出来。
只能等到时年与宁道奇的交手结束,将这个代为保管的东西交还给她。
他若不还,便是有违宋缺所说的佛门修心之说。
了空有些无奈地抬头望了望这晦暗的铜殿中,只在顶上燃烧着的那一盏灯烛,不由感慨这位祝施主当真是将他佛门的规矩摸索得明明白白。
有人所托,他如何能走一步。
纵有疑问,他也不得多说一言。
而现在外面的风雪渐起,从这铜殿开启的大门中灌入,风里掺杂着两道近乎天道自然的气息。
这两个人的交手总算是来了!
了空禅师合上了双目,在心中默念了一声佛号。
净念禅院的净念二字与外面正在发生的白道魔门之争实在是充满了违和感,可惜时局如此,就算是他也得被卷入这一场争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