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比时年预想的,对她所做出的选择更少了几分插手的意思。
“你已决定要与对方相伴一生了是吗?”
“我会带他来见母亲便是证明了。”时年回答道,“等到此间事了,我会带他去见我师父。”
其实时年一直觉得,比起祝玉妍,朱藻这边的关卡要难过得多。
毕竟祝玉妍其实多少会有些担心反对的态度会将女儿推远的顾虑,宋缺则更像是在对苏梦枕的挑剔中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而朱藻对时年来说的重要性不亚于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她的心性和性格的养成几乎都是在崂山之中,由朱藻一点点教导出来的。
他嘴上嫌弃着自己的外甥现在还没个成家的念头,好像也不太会在意时年早早选定了伴侣,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最在意徒弟选择了谁,又最有可能敢表达出来的人。
“能带上我吗?”祝玉妍突然问道。“我大约也猜到了,你虽跟婠婠说什么这位苏公子是圣君夫人,但你应当清楚圣君在圣门中的意义,绝不会在此地举办婚礼。”
“若能得到你师父的认可,那个你生活了十六七年的地方才是你的选择是吗?”
时年将侧脸贴在了祝玉妍的掌心,“母亲就是不说,我也不会漏下你的。”
不过现在,还要将此前相助李四小姐的战果稳定下去。
时年与苏梦枕本打算北上去见李秀宁,却已经先一步收到了她要前来襄阳的消息。
在襄阳城外再一次见到这位李四小姐,她的气场好像在这短短一两个月中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自然是往好的方向。
如果说此前她应允时年的时候,更像是被一种被馅饼砸中后,大多数有脑子有野心的人都会做出的选择,现在则在连番的胜利之后,在精神面貌上有了改变。
并非是她变得骄狂了,恰恰相反,她更像是在这种被战果的簇拥之下反思沉淀,以至于当时年出城迎她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隐有王者之风的李四小姐。
“其实不必有这么多礼节,圣君说我是你的天命之人,我又何尝不将圣君视作是自己的命定启蒙之人。”李秀宁握着时年的手,与她一道走进了襄阳城中。
“那便只当做是朋友前来的迎接好了。”时年笑了笑回道。
“倒也不能只是如此。”李秀宁说了句俏皮话,“我还得劳圣君大驾,与我一道去见见那位江淮军的统领杜伏威。有圣君相助,秀宁方能奇袭王世充与朱粲成功,所以我现在想做一件更加冒险的事情。”
“你想说服杜伏威归降,抢先一步袭击瓦岗寨。”时年与她相视一眼,便确定自己所猜测的没错。
李阀的大方针是不会变的,有长江天险阻拦,又有大江联作为后援将南边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的动向看得清楚,先平北后平南,便是接下来的方向。
但若是能抢先一步发动对瓦岗寨的奇袭,取得战果,李四小姐在李阀中的地位无疑会更加稳定。
“我暂时有其他要事去办理,但是我想给你推荐一个人与你一道去。”
时年说道,“只是不知道李四小姐敢不敢用她。”
“我连圣君此等原本在我的想法中堪称大逆不道的建议都接受了,又还有什么不敢的。”李秀宁今日披着一身猩红的披风,衬得她越发有种彻底加入逐鹿中原队列之中的气概。“请圣君明言。”
“我想推荐沈落雁给你。”时年这个提议让李秀宁有些惊讶。
可仔细想来她之前便有让沈落雁帮忙处理军机文件的行动,再将她更进一步地用起来,好像也并非是个难以理解的决定。
“她是个识时务的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时年解释道,“江淮军和瓦岗寨的势力贴邻,两方一定知道不少对手的底细,沈落雁恰恰是瓦岗寨中的军师级人物,会对你说服杜伏威莫要再做负隅顽抗之举,有着超过你想象的帮助。”
“还有个原因我想你也清楚,你要证明自己有着不输于你大哥和二哥的本事,总不能没有一批与你相应的女官在你麾下。”
李秀宁点了点头,对时年的这个提议她会慎重考虑,沈落雁是一条美女蛇,能否用好这条毒蛇,还得看她的本事。
“不知道我可否问问,圣君打算去做什么。”
“四小姐应该有听闻宇文阀的所为了。宇文化及弑君之后一路卷带着军士、宫人和从隋宫中掠夺得来的财宝北上,还在途径之处烧杀抢掠,若是等到他站稳了脚跟,还不等李阀打到他面前,天下受害之人已不知凡几了。”
李秀宁闻言也不由地露出了几分忧心之色。
“圣君是打算亲自出手了结宇文化及?可我听闻宇文阀一向亲近圣门,若是做出此事会否有损圣君在圣门之中的声誉。”
时年摇头笑道,“我何必自己出手,四小姐是否忘记了,我门下两个徒弟,与宇文化及之间可是还有深仇旧怨,我此番只是个给徒弟压阵的师父而已,宇文化及还不配让我亲自出手。”
寇仲和徐子陵与宇文化及之间还隔着个傅君婥之死的仇怨,他们早等着找机会与宇文化及一决高下了,如今宇文化及的军队在彭城与梁都一带,与彭梁会交上了手,正好也给了他们两人可乘之机。
“那我便预祝圣君凡事顺利了。”
李秀宁最终还是决定带上沈落雁。
这位昔日曾为瓦岗寨军师的智囊,在与李秀宁一番交谈后决定暂时跟着她做事,临走的时候还找时年要了把飞刀信物,声称若是李四小姐有一日不需要她这个参谋了,还请圣君收留她。
等她们两人走后,时年一回头便对上了苏梦枕有些微妙的目光。
“我记得之前这些飞刀信物是有十把的,楼里还给你留了几把多余的,你此次前来都带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年忽然从苏梦枕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控诉的意味。
她摸了摸自己袖中,确实已经为数不多的小金刀后,忍不住轻咳了声。
“那个不重要,不重要……苏公子,可有兴趣彭城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