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于他而言不啻于一道惊雷,让他险些将她另一半话中说的她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给忽略了过去。
他倒并不是不能接受她有了个要相伴一生的人。
他自己年少多情,辜负了不少好姑娘,如阴嫔一般对他爱而求不得的不知凡几,或许这才是为何要老天惩罚他,让他爱上又险些成亲的人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他身着婚服破窗而出后游历天下又重回崂山,将此地当做了自己庇护他人的仙居,却已对感情有了种放任自流,只要不提便不会感到恐惧的心思。
但并不代表他这个千帆过尽之人不会看不出他人的感情。
比如他看得出这个看似有些冷峻清傲的青年,在看向自己这个徒弟的时候,脸上的柔情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若非是诚然将她放在了心上,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态。
已经看出了这一对有情人之间的情愫,他心中也不免为自己那个好外甥叹息了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楚留香的心思,无论是夜帝还是他还是这个有盗帅之名的外甥,彼此之间都有太多过分相似的特征,当一种游戏人间的生活被习惯了之后,便很难在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之时做出行之有效的应对。
楚留香能为时年当时“被困”常春岛闯上岛去,甚至在那里滞留了三个月,实在很难说只是出于对师妹的保护。
可惜……
罢了,不提了,此事越是多想他就觉得自己和那位王“姑娘”还真不愧是有同一个徒弟的。
王怜花若不提“她”想替自己的外甥说两句好话,他们两个也不至于打起来。
现在倒是可以说正好一致对外了。
这个外自然是被时年带回来的苏梦枕。
没打算棒打鸳鸯又不代表他不能对这个徒婿多为难一下。
“苏公子……”
朱藻刚开口便被苏梦枕给打断了,“您不必如此客套,叫我小苏就行。”
对时年来说,朱藻远比宋缺更像一个称职的父亲,所以苏梦枕自然也得拿出对待岳丈的态度来对待他。
“你随我去走走吧,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苏梦枕感觉得到,在朱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收到了不少让他自求多福的目光。
这常春岛上按照时年所说,是因为镜子的存在,而显示出了本不该在此地呈现出的气候,所以在这个开春之时也有种仿佛身处南海的暑热蔓延上来,让他隐约觉得在后背有薄汗慢慢浮现了出来。
朱藻抬手示意他顺着海岸一道走,这个依然客套得足以显示出这位夜帝之子礼数的动作,实则还有多少距离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到离开了时年等人的视线,朱藻这才开口道,“我也不拿什么过五关斩六将的要求来为难你,朱藻此生只收了一个徒弟,自然想要她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我看得出来,你身上有不少的担子,但我是个局外人,或许阿年喜欢的是连带着这个背负着包袱的你,所以我只想给你个考验而已——”
“您尽管说便是。”苏梦枕回道。
“这件事得从阿年击杀石观音说起。石观音是什么人你可以之后问阿年,或者向别人打听,江湖上的人大多都能给你个答案,她曾经引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妻子来自一个神秘的信奉麻衣教的宗族,而他们的女儿正是麻衣教这一代的圣女,我要说的这个考验便与此事有关,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们离开了宗族,已经来到了江南一带……”
朱藻说完这段后便看向了苏梦枕的方向,“你打算怎么做?”
他遮掩掉了一半信息,苏梦枕看的出来这未尝不是朱藻对他的一项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