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不知道时年和苏梦枕之间猜哑谜一般说的小石头是谁,又转而听到她问道。
“你外公是哪位?那位白眉鹰王吗?”
抱着长刀的青衣少女仿佛当真不知道他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经历过朱九真的欺骗,小昭似乎也有秘密在身,张无忌难免在此时也想到了他母亲殷素素在临死时候说出的那句“越漂亮的女人也越会骗人”的话,可他直觉觉得那张堪称其中翘楚的脸上露出的些许疑惑并非作伪。
“正是。”张无忌回答道,“我既然用上了真名,有些身份便是脱不开的,我正是今日宋师伯提到的张翠山的儿子,也是——”
“也是谢逊的义子。”
他在说出这个身份的时候,有种格外的坦荡之态。
时年在还未从崖上下去的时候便觉得他有趣,果然不是一个错觉。
“你其实没必要刻意来与我说这个。”时年枕靠着门框笑道,“我的武功你今日也见到了,别人要想对你这水准的动手,还得顾忌你的内功修为,和你这或许是真如杨左使所说的乾坤大挪移功法,我却不必,大可以将你扣押了问出谢逊的下落。”
张无忌摇了摇头,“这话错了,我幼年时期便被元兵掳去,当时便不怕他们的诸般酷刑,更受得了玄冥神掌之苦,也没说出义父的下落,今日圣君的武功过人,却未必能有撬开我这嘴的本事。”
“可你似乎并不只是来还刀的。”时年看得出来,他还有别的话要说。
“我想与圣君商量一件事。”张无忌回答道。
在他独对群雄之时,时年便看得出来,他或许天资聪颖,更能称得上是个对人心颇有洞察之态的敏锐之人,却说不上有太多的江湖经验。
但现在他面容一新,更是沉静下情绪后来此,已经初见了几分展露峥嵘的模样。
“圣君的一力降十会给了我不少启发。”他继续说道,“否则我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此前并无一个明确的目标,当年他以为自己是个将死之人,谁想落崖不死,反而得到了九阳神功的完整功法。
从那里出来后又摔断了腿,被迫与蛛儿一道被灭绝师太裹挟着抵达光明顶,眼见明教义士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外公更是与武当交手,两方任何一方有损都足以让他遗憾终身,这才站了出来。
此间种种都有身不由己之感。
而在与外公相认之时,他又同时从杨左使那里得知,自己在地道之中所练的乾坤大挪移之法,乃是明教中只有教主才能修炼的功法。
他将乾坤大挪移尽数掌控,又对明教有救命之恩,自然便是这本有四分五裂之态的明教中教众看好的教主。
倘若不是六大派的人退到了山脚,有玄冥二老在,或许六大派还有与明教解除立场上的误会,站在一边的可能,他这个明教教主又得被赶鸭子上架一回。
但他沉思细想,还是决定接下这个职务。
他在时年强势击断了灭绝师太的倚天剑,将倚天屠龙的秘密尽数挖出来后,陡然意识到,他既然能有这个机会学到那些个高深的武功,便势必是要去做一番事情的。
他的性命说天降奇迹捡回来的也不为过,那他为何不能如这位自称魔门圣君的少女一般,用自身所学破开江湖上的偏见迷障,为何不能将一团散沙的明教聚拢起来,规劝他们从此向善。
何况,他在幼年时期便听闻了义父为了将成昆逼出来犯下的罪孽,更在光明顶上见到了当年数门血案的苦主,如何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之说,他只希望自己倘若能多做些好事也能替义父赎罪。
方才杨左使明面上是找他说了一番此前有一任教主方腊之事,实则暗里是试探他有无接下这个重任的觉悟。
张无忌愿意一试。
“我想请圣君在见到屠龙刀后,也对屠龙刀做一次对倚天剑之事。”
张无忌目光坚定,“我回归中土之前每日所见都是义父抱着屠龙刀,希望从中找到号令天下的奥秘,但如今看来实在是无用之功。倚天屠龙的秘密被阁下揭穿,将江湖上的美梦给打破了,那么这个梦便应当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不曾有过。”
倚天剑被她击断,在发力上已经不如之前,难保还能不能在对上屠龙刀的时候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何况,与其说是要时年出手将屠龙刀击断,不如说是要她来做一个见证。
“至于武穆遗书,圣君若信得过明教,不妨让我教中有驱除鞑虏之志的兄弟抄录一份,原本交给您保管便是。”
时年问道,“那你义父身上的人命账又该如何说?”
张无忌并没有时年想的那般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