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年间引发了不知道多少江湖纷争,上面直接或者间接沾染了多少人鲜血的屠龙刀,彻底一分为二。
虽说锻刀的材料还在,并非是如小昭的那镣铐一般化作齑粉,若是能找到个能工巧匠,还是能给拼凑回去的,但显然也已经失去了那层因为“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传闻所叠加的光环。
倒是那本武穆遗书,因为昔年岳飞留下的兵法记载,以及血战襄阳义士将其藏入屠龙刀中的保护,让其显得尤其珍贵。
事实上它也确实宝贵,对元末明初的这个世界来说,这是兵法上的指点,对苏梦枕来说,那却是切合时势的要诀。
等张无忌和谢逊前去拜会空闻大师,时年将武穆遗书递给了他。
“抄书的任务就劳苏公子大驾了。”时年说道,“说起来,你觉得张无忌这个人,能有几分当领袖的本事?”
明教与六大派之间就算能够达成协定,将过往的恩怨暂且放下,团结一致对外,抵抗元兵,可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倘若真有那么一个机会将这本就除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也便是那位汝阳王之外,实在没什么本事人可言的大都朝廷给一锅端了,到底由谁来做这个高位。
六大派想必是不会乐见明教教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或者说是顶着明教教主头衔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毕竟这也会在同时代表着明教成为正统。
这和隋末的魔门白道之争又不大一样。
“他和谢逊是昨日回来的,我正巧经过见到了个有意思的场面。”苏梦枕回道,“你听了那位光明右使范遥说的,在此前是如何卧底在汝阳王府的,但他当时没说一件事,直到张无忌回来了他才说出来,他当时为了取信于汝阳王,更不至于遭到成昆怀疑他的身份,当街击杀了三位明教的香主。”
这件事范遥先前还真没说。
“当然他其后给明教暗中提供了不少汝阳王府针对明教发起的剿灭行动的消息,救回的人远不止是三个香主,但这件事显然让张无忌不大舒服,他也表露在脸上了。”
苏梦枕轻叹道,“这不是个成熟的领袖该有的表现,范遥在汝阳王手下卧底多年,再怎么装是个哑巴也需要察言观色,他当场就挥剑斩断了自己的两根手指,说是如今大事未成他还不能死,先以两根手指暂代性命。”
范遥是心性何等激烈之人,光是看他会做出往自己脸上划上个十几刀,只为了潜入敌方不被发现就知道了,他会做出这种举动一点也不奇怪。
苏梦枕继续说道:“但那位张公子之后的表现很有意思,他朝着范遥跪了下去,直言为自己方才的态度道歉,并声称若是范遥往自己身上扎一刀,他就往自己身上扎两刀,打消了范遥以死偿命的心思。你觉得这个举动又算不算是个合格的领袖呢?”
“起码有一半像了。”
时年和苏梦枕相视一笑,已经知道对方的盘算了。
张无忌或许现在还不够格,但他是个可塑之才。
要想推翻元朝绝非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在此期间他势必要经历真正的战争,战争之中的流血与江湖纷争完全是两码事。
他也可能会经历又一次如范遥一般的需要事急从权的事情,个中的人情世故能不能真靠着领袖的下跪来挽回隔阂,谁也不知道。
更麻烦的自然还是对着跟他手底下一道打天下的人的分功,明教中如杨逍这种文采风流之人,显然不会多,多的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莽夫。
他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
倘若出了什么意外被别人摘了战果,那也只能说是命运如此了。
他们在此地见证的时间显然不会太长。
而在这誓师大会召开之前,时年先去做了一件事。
“你真愿意将我放了?”赵敏又拿不准时年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会医治范遥的脸,显然是亲近明教的一方,此番张无忌将谢逊送回,若要转移谢逊身上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与六大派之间矛盾更重的朝廷中人推出来。
光是促成了谢逊恶行,又投靠了汝阳王府的成昆还不够,最好是再加上她这个绍敏郡主。
可显然她没打算做后一步。
“郡主就算知道六大派与明教即将联手,有这个直接出兵剿匪的机会吗?”时年问道。
“如若能有这个机会,为何郡主之前不这么做,而是要用如玄冥二老口中招供出来的手段,譬如说在下了光明顶的各派分开行动后,在他们的饮食中下十香软筋散之毒。”
赵敏沉默了。
“我听闻你父亲手中的兵权极高,官居太尉,以六大派原本彼此之间相隔甚远的距离,你又为何不让你父亲一个个围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