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庚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垂于袖间的手指些微僵硬,摆袖在榻边坐下,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苦味呛喉,他被这药劲一冲,竟是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崔漾不悦,“你还要咳多久,我还要吃你多少口水。”
那端着碗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因用力泛白,停顿片刻,方才端过另一碗清水清理过,又含了一口,俯身,像是老旧的木质机关,挪动得僵硬缓慢,只快要靠近时,像被点住了穴道,朝一边歪斜,手臂忙乱撑住一侧床榻方才稳住身形,又霍地支起身体。
喘气喘成了破风箱。
崔漾一双凤目里带着不耐,“你磨蹭什么,快点。”
司马庚身形僵住,压在一侧的手掌渐渐握拳,低头覆上,待那带着柔软触感的温热微微启唇来接,一时心乱,呼吸急/促,猛地直起身体,被那苦辣的药味呛得面色发紫,厉声道,“崔漾!上京城要破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骄奢淫逸!”
崔漾扫了眼案桌上的沙漏,见已至子时,距离禅让大典不到三个时辰,时间不多,越发不耐,“不是还没破么?现在你就是我的阶下囚,喂药!冷了你就得给我用嘴暖热。”
司马庚闭了闭眼睛,仰头将药一口含入口中,俯身哺药。
有温热滴到额头上,崔漾睁眼,发觉是汗珠,再看咫尺间的人,一时讶然。
此人非但额上,连鬓角都浸出了汗珠,紧闭着双眼,睫羽颤动,一张荆山美玉般的脸红得彻底。
眼睑,脸,耳廓,耳根耳垂,乃至于往衣衫里延伸的脖颈,撑着廊住的手背手指,全部都红得剔透。
倒像是一只不小心落进温泉水的活虾,一百只足在池子里划来划去,想逃脱被煮熟的命运,但最后还是变红了。
只不过这只虾俊美清贵,造化钟神秀,是只美虾王了。
崔漾咽下药,倒是笑出了声,心情好了,似乎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司马庚唇几乎是滚/烫的,贴着倒挺舒服。
到喝完一碗药,崔漾才懒洋洋道,“好了,去漱了口再回来,等会儿请你看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