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波候颇有城府,又贯会说话,尤其是在皇帝面前那分寸拿捏得特别到位,不过是给儿子求一份赐婚的圣旨,又怎么可能求不到呢?
更何况,他这一举实属会心一击。皇帝这会儿正缺这么个时机,重新让白家感受一次天恩,而定波候就巴巴地把这么个机会送到了皇帝手里,皇帝怎么可能不开心?
再者,北疆大捷,白家军威大振,皇帝也得趁机试探一下臣子是否有异心,虽然北疆天高皇帝远,但是若白家三子成了京城戚家的侯府少君,那么相当于整个戚家都成了白家在京城的人质,除非白冠英改族谱抛妻弃子或戚谨嵩将来休掉儿媳,否则,这白、戚两家姻亲一联,就相当于锁进了九族。
“朕听,”皇帝脸上带着笑,因结巴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白三,追你,大儿?”
一个结巴皇帝平日里高冷得什么似得,此刻难得跟臣子开了句玩笑,戚谨嵩受宠若惊,忙道:“确有此事。”
“有,趣儿。”
皇帝说完,就给一旁的太监使眼色,那太监连忙奉笔研墨,皇帝豪笔一挥,写了一道手谕,递给定波候,便是一道赐婚圣旨。
但这道圣旨让定波候这么拿回去还不足以彰显他的天威恩泽,于是,皇帝又磕磕绊绊地道:“让,胡去白府,喧,旨。”
“谢皇上隆恩。”定波候大喜,连忙叩头。
皇帝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后堂有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在大太监耳边说了句什么,大太监一喜,忙躬身对皇帝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方大手今日回宫便已开始作新的仙君图了,皇上得空儿,正可一观。”
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大,连点了两下头,且起身往外走去。
定波候跟着出了御书房,自有那姓胡的公公上前来搭话。定波候忙递上一只鼓鼓的荷包,胡公公收了,笑道:“恭喜侯爷得御赐隆恩。”
定波候便与他寒暄起来,说到云间路远,他忙道:“内人今日亲往云间,公公若是不嫌,可同往。”
“那赶兴好,这路上人多热闹,也就不显得那样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定波候又问起:“刚刚听说宫里要出新的仙君图了?”
“可不是嘛,”胡公公感慨道:“当年高家献上一幅宝图,大周就出一位男后。如今这仙君图宫里多得是,可惜再也没有哪一幅能和当年高家那幅相提并论了。陛下便命方大手每月画图,尤其是这两年……”
涉及皇帝私密,胡公公的话也点到为止了。
定波候一听便隐约猜到,这话里暗指皇帝对高家似有不满,虽说是找画的替代品,又怎知不是找人的替代品呢?
不知高家干了什么触怒皇权的事,但既然胡公公将这事透露给自己,那倒是可以暗中留心打探一番,说不准就是个立功的机会呢?
两人回到侯府时,戚无尘和白翛然都在前厅陪着孙氏说话。管家来报,说老爷回来了,还领回来一个公公,一行人忙出门迎接。
人群中胡公公一眼看到白翛然,整个人当下就驻足愣住了。
“这个小公子,这个小公子是……”他好似眩晕般话都说不准。
戚无尘上前一步,挡住了胡公公盯着白翛然的视线,并礼数周全地一揖:“见过公公,此乃未来我夫白翛然。”
所有人:……
白翛然:……
没事没事,戚无尘脸不疼我就脸不疼,戚无尘脸不红我也脸不红!
于是,他也特淡定地给胡公公行礼,道:“草民白翛然,见过公公。”
胡公公如梦初醒,目光在戚无尘和白翛然之间来回拉了几次,突然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白家三郎竟然是如此貌卓风伟之人,与候爷家的大才子岂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承您吉言。”
定波候笑着将他往里让。
孙氏见自家老爷把皇宫里的公公都带回来了,猜也知道,那圣旨指定是请下来了呀,因此她喜上眉梢,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胡公公要去云间出差,自有官家车辇。孙氏有侯府二十护院护送着跟在胡公公的车辇后面,前有御林军开道,那排场也是足足的。
白翛然也是见到了胡公公才知道,定波候为了他和戚无尘的婚约竟然跑到皇上面前讨要到了圣旨?!这波操作也实在太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