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进过温家了,房子里的家具陈设还是老样子,只是放在楼梯口的那两盆绿萝变化太大,之前还绿油油的枝繁叶茂,现在秃得就剩杆子了。

最近几年秦蓓和温广辰都很忙,不经常在家,没时间打理。

梁延换上拖鞋,走到沙发旁,刚准备坐下,但却愣住了。

温朗大大咧咧地歪倒在沙发上,两条过分长的腿一条荡在沙发边儿上,另外一条支着倚在沙发背上。

人似乎是睡着了,靠枕半压在头上,遮住了眼睛,只露出英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

梁延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瞬,最后停在他的耳垂儿上。

那里钉着一颗深蓝色的耳钉,虽然很小一颗,但不妨碍它骚气。

窗子透过来的光刚好打在上面,耳钉折出一小点亮晶晶的光斑,投在温朗立体的下颌线上,十分惹眼。

温朗比梁延大一岁,比他早一年高中毕业。

温朗毕业那天,他们吵了一架,险些动手,两人的关系从那时起降到冰点,整整一年,两人刻意回避彼此,没再见过面。

染了头发、带着耳钉,浑身酒气的温朗,在梁延看来有些陌生,高中时他确实野得不像话,但还没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大学这一年,他变化好大。

秦蓓换好鞋走过来,看他还在站着:“小延,你站着干嘛,怎么不……”

秦蓓话还没说完,余光瞟到睡在沙发上的温朗,瞬间火了,抓起他挡在头上的抱枕又砸回去:“温朗!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温朗被砸得有些发懵,嗖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睁眼看向梁延时,目光一片茫然,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他怔怔地盯着梁延看好半天,才回过神儿,目光随之降到冰点,瞬而视线转到别处,多一秒都不愿意停留。

梁延也收回视线,垂在身侧的手蜷曲着慢慢拢紧。

在梁延知道,刚刚温朗的一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一年时间过去了,他对自己的厌恶丝毫没有减少,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温朗向后拂了把额前的碎发,散漫地靠回沙发上,一手用力摁着太阳穴,眉毛拧成川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烦躁不爽的气息。

秦蓓在他身旁嗅一阵:“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这么大酒味儿。”

温朗头不抬,眼不睁,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一宿。”

梁延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着,没出声。

温朗的回答惹恼了秦蓓,又一次抓起抱枕砸过去,不过这次被温朗张手接住。

秦蓓气得双眼喷火:“又出去胡混,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回自己房间去睡,待会你爸进来看到你这样,又要生气骂你!”

“不是你问的吗?”温朗顺手把抱枕丢在一旁,撑着膝盖站起来。

不知是起来的猛了,还是酒劲儿没过,他踉跄一下,梁延怕他摔倒,就近伸手捞了他胳膊一把。

梁延的好心好意却触到了某人的逆鳞,干脆地甩开胳膊,没让梁延碰,站稳后擦着他身侧走开,眼皮儿都没撩一下,慢腾腾地踏上台阶。

温朗走到一半,温广辰刚好进门,一眼就看到台阶上拖着步子的人。脸色黑得像涂了墨,气不打一处来,平地一声吼:“你好好走路,没骨头吗!”

温朗顿住步子,居高临下地扫过他,嗤了声,该什么样,还什么样,一步一步往楼上挪。

温广辰被他气得不轻,对着他的背影干吼:“明天去把头发给我染回来!你哪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温朗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消失在楼梯尽头。

温广辰叹气,转身看梁延:“看看延延,再看看他,越来越不像样子!”

夫妻俩对着叹气,秦蓓也愁得慌:“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他要是能赶上延延一半的好,我立马去烧香。”

秦蓓抱怨完,看向梁延,觉得他脸色不大好,担心他身体没恢复,拍拍他胳膊:“小延,累了吧,姨带你去卧室休息。”

他的卧室也在二楼,就在温朗隔壁。

路过温朗卧室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

温朗也没在睡觉,而是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椅子上,他侧颜比例完美,鼻梁挺直,唇峰饱满,下颌连接喉咙的线条流畅而性、感。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温朗睁眼看向门口,梁延的视线来不及收,刚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