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向四周看了一看,这里是山道的最高处,上来的山路还算陡峭,右侧是陡峭的山壁,左侧是万丈的悬崖。
山道狭窄堪堪只能够容纳三四人并肩同行。
卢植面色煞白,冷汗不断从他的身上的冒出。
“王越,你带陛下先走,赶上前驱,我等稍后再赶上去。”
王越浑身一震,却没有迈动脚步,他看出了卢植已经是心存死志。
“走。”
卢植平静的看着王越,淡淡说道。
“卢公……”
刘协上前了半步,颤声叫道,他也看出了卢植的想法。
卢植从坐着大石下来,双手作揖,面色肃然,对着刘协一揖到地。
“陛下如今年岁虽轻,但卢植以为,陛下日后必为一代明主,必能再度中兴我大汉!”
王越等一众绣衣使者向着卢植深深一拜,随后毅然决然的带着刘协往山道的下方走去。
山道顶峰,阳光透过树叶照耀而下,地上是无数块金黄色的光芒。
这其实是卢植早就已经选好了的埋骨地。
他其实可以先逃,只让家兵接引刘协,自己在关东等待刘协,但是他并没有。
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几日虽然卢植比起以往神色稍好,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医师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岂能死在病榻之上!
卢植接过家兵递来的长枪,站直了身躯。
山道的下方,追兵渐进,身穿着黑色衣袍的玄庭卫,正疾步而来。
卢植的周围,一众家兵皆是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和弓箭,他们追随卢植多年,历经百战。
没有人畏惧,能与主君同死,是他们的荣幸。
而对于卢植而言,为天子而死,亦是他的荣幸。
死于战场之上,死的其所。
大队的西凉军沿着山道蜂拥而至。
卢植沐浴在阳光之下,失去气力正在慢慢的回到他的身躯之中。
“大汉尚书,卢植卢子干在此!”
卢植上前了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山道上一众西凉军的军卒摄于卢植的威势,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卢植的眼眸之中,布满了冰霜。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西凉军的本领!”
……
《后汉书·列传·吴延史卢赵列传》:
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则卢公之心可知矣。
夫蜂虿起怀,雷霆骇耳,虽贲、育、荆、诸之论,未有不冘豫夺常者也。
当植抽白刃严阁之下,追帝河津之间,排戈刃,赴戕折,岂先计哉?
君子之于忠义,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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