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自己屋里,她拿着那手表,又低头细细摩挲了一番,便小心地放进了盒子里。
其实她是不太舍得戴的,生怕弄坏了。
她躺在那里,便想起来叶蕴年送给自己时的样子,他的眼神,他说的话,他望着自己时的笑,这些都让她忍不住回味,那是比小白梨还要清香甜美的气息。
他实在是贴心,就连送给自己一块手表都是花了心思的,先告诉自己贵贱不要在意,又让自己回家再拆开,其实他也怕自己拒绝不要的吧。
这些细致的用心,总是让人感到熨帖,让人打心眼里喜欢,会觉得自己被人宠爱着,被人捧在手心里。
这一晚,乌桃梦里都是甜美。
她想,她实在是很喜欢,很喜欢他,也喜欢他送的礼物。
周五下了班,乌桃本来想着过去找叶蕴年的,关于那块手表,她终究是想和他说说,比如感谢他,比如以后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了,真得不合适。
反正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不过她想起来孟士萱,还是想着,先过去看看孟士萱吧,孟士萱最近心情不好,她应该多陪陪。
当下坐着电车直接过去了地安门大院,谁知道一进门,孟士萱便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孟士萱爸爸要重新结婚了。
孟士萱说给乌桃听的时候,脸上很冷静,她道:“是一起去唐山救援的一个战友,也算是生死与共了,听说是个护士,听说救了我爸爸,之后一直照顾着我爸爸,结果两个人就产生了爱情。”
乌桃听得不知如何是好:“那,那你怎么办?”
孟士萱笑了:“我当然是出去住宿舍了,你看,我这不是已经有工作了吗?有了工作,单位就提供宿舍,我就要去住宿舍了,这间房子——”
她的目光环视过这房子,喃喃地说:“当然是留给他们了,他们会把这套房子重新粉刷一遍,把过去的痕迹掩埋了,我爸爸还年轻,那个护士阿姨没孩子,他们一定会再生一个孩子的,也许是个男孩,那我爸爸就更喜欢了。”
乌桃听得心痛:“那你就这么出去住?”
孟士萱轻声道:“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样?我妈妈死了,我爸爸要结婚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了,不是我的家了。”
她望着乌桃,眸中是迷雾一般的茫然:“乌桃,我没了妈妈,然后我就没有家了。”
乌桃一下子抱住了她:“士萱,我家以后就是你家,你看,我不是有单独的一个房间吗,以后你就住我们家,你不要嫌弃我家不好,我们一起住。”
她的心像被一刀刀割着,最近几天,她沉迷于和叶蕴年的甜蜜中,竟然没顾上孟士萱,不知道孟士萱面临着这样的遭遇!
孟士萱却很淡定:“没事的,我不怕,我妈妈是烈士,我妈妈是为了唐山救援死的,我是妈妈的女儿,国家会管我的,你看,我这不是有了工作吗,在我十八岁之前,他们还会给我补贴,我还有两年才十八岁,所以我还能拿两年补贴的,以后我找工作升职,我挂着烈士子女的名号,总是能沾光,你看,这就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妈妈用命换来的遗产,谁也抢不走。”
乌桃却只是抱住她,什么都没说。
孟士萱趴在乌桃身上,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会,才道:“乌桃,你别担心,我现在想得很明白。我以前就是一个大小姐,娇纵不懂事,不知道人间疾苦,现在,我知道了,我要成为一个孤儿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也会努力利用手头的资源为自己争取利益,寸步不让。”
说着,她放开她:“乌桃,你来帮我,我们一起收拾东西,我要把我妈妈的遗物,还有我的一些贵重东西都收拾走,一个不能留给他们。”
乌桃:“好,我和你一起收拾。”
于是孟士萱拉来了大箱子,开始收拾起来,她把自己要紧的贵重物品,妈妈的相片以及妈妈的衣物,全都收拾进箱子里。
她翻箱倒柜的,又发现一个存折,她忙叫来乌桃看。
乌桃看了一番,道:“这是银行存折,你看,这里写着,一共存了三千二百块钱呢。”
存折已经印了好几页,上面有流水,流水显示,每个月孟士萱妈妈都会存几十块,看起来是把两个人的工资剩余都存上去了,存了这么多年,偶尔有些大支出,现在一共存了三千多。
孟士萱:“那看来这就是我家所有的钱了。”
乌桃:“对。”
孟士萱笑了:“太好了,我收着了。”
乌桃:“那你爸爸那里?”
孟士萱:“管他呢,他要结婚了,他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管他干嘛?这是我妈妈存下的钱,我就收了怎么了,他可千万别问我,问我我就说不知道,他要是敢逼我,我就说他要谋害烈士子女!”
乌桃想想也有道理:“行,就拿着了。反正你把这房子留给他住,让他顺利结婚,其实你要是非赖着不走呢,他还只能去找别的宿舍结婚呢,你让出房子,拿走存折,也算说得过去。”
孟士萱:“他没钱了,那个女人肯定气死,不过可不关我的事,这钱我要定了。”
孟士萱:“对,没爸妈了,我还有钱呢,有这么多钱,我还怕不能吃香喝辣。”
乌桃看她好像确实高兴,她心里也高兴起来。
她害怕孟士萱难过,孟士萱其实从小就是一个小公主,一个不骄纵善解人意的小公主,她多想看着这个小公主幸福美满一辈子。
现在,出事了,好像不能了,但她也希望看到她开心,看到她有钱。
两个人收拾好了,孟士萱将那存折也装进口袋里,就这么拎着大箱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