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乌桃突然明白了,一时真是好笑又好气:“你瞎想什么呢,人家提一筐螃蟹又不是给我的!你也想太多了!”

叶蕴年固执地道:“我就是觉得他那筐螃蟹是要给你的,他要讨好你。”

乌桃;“怎么可能呢!”

上次她已经和洛再久说得很明白了,这种话还能怎么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友情还是在的,总不能直接让人家滚。

叶蕴年却在这时,抿着唇瞥了她一眼。

乌黑的眸子,沉静无辜,甚至隐约竟然有一种叫“委屈”的情绪。

她微怔了下。

叶蕴年垂着眼睛,看着路边摇晃着的狗尾巴草,低声道:“他就是要提了螃蟹给你吃,你以后不许要他的东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到,反正你不许要他的。”

乌桃无奈,也有些心疼:“你犯什么傻,我至于吗?就是一螃蟹,别说我不一定稀罕吃,就算想吃,自己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算,或者你送给我,我吃了也很高兴,但就算没有,我也没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眼巴巴地馋那一口。如果是洛再久送给我,我肯定不好要,或者就算收了,也还个什么免得欠了人家人情,这就是正常礼节往来。”

叶蕴年默了一会,才问:“你说真的?”

乌桃好笑:“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是那种沾人家便宜的人吗?”

她突然想起来他送给自己的表,那表非常贵重。

她看着他道:“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不要你送给我的表了,免得你以为我是爱沾便宜的,现在就还给你!”

叶蕴年陡然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要这么说。”

乌桃:“反正你误会我,就这么说!”

叶蕴年:“乌桃!”

乌桃腮帮子都鼓着:“谁让你乱生气!那我也不要你东西了,都还给你!”

这时候,车站已经到了,但是没车,两个人都没说话,站在那里等车。

耳边的秋蝉聒噪地响着,马路上偶有自行车快速骑过,乌桃别着脸不看叶蕴年,叶蕴年抿着唇也不看她。

过了好一会,叶蕴年终于开口,闷闷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多想。”

乌桃没搭理他。

叶蕴年:“乌桃——”

乌桃低哼一声,望天。

叶蕴年垂着眼,解释说:“他的螃蟹就是要送给你的,我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他喜欢你,我想到这些年你和他一直是朋友,心里不舒服。”

乌桃听他这声音,也有些心软了:“那又怎么了,你觉得我不会处理这种事吗?之前他要送给我一个搪瓷缸,我都直接拒绝了,我说让他好好攒钱,以后还得处对象娶媳妇呢。”

叶蕴年:“真的?”

乌桃:“你觉得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吗,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叶蕴年神色便松动了:“那确实是我错了。”

乌桃:“本来就是你错了。”

叶蕴年:“乌桃,你不要恼我。”

乌桃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她想了想:“反正你以后不准乱使性子。”

平时他都很乖很好性子,但刚才他和洛再久对上,总让人感觉,下一刻仿佛两个人要打起来了,有点吓人。

叶蕴年:“好。”

这时候,电车过来了,两个人赶紧上了车,车上人并不多,两个人找了靠后的座位,这样可以挨着说话。

叶蕴年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低声说:“对了,乌桃,你以后就算生气了,也不要提把那块表还给我。”

乌桃:“当时你那么说,我还以为你送了什么便宜的,闹了半天那么贵的,太贵重了,我哥哥说,要三十张工业券呢。”

叶蕴年:“可那是我慢慢攒着各种票,才和别人换了工业票,钱也是我自己攒的工资,我想送给你。你上下班很辛苦,如果有手表,就能很方便地看时间了。”

说着,他看向她手腕:“你怎么没戴?”

乌桃:“太贵重,我一时半会有点不好意思戴。”

叶蕴年:“其实也不算太贵,对于瑞士表来说,这个价格很值了,你以后戴上吧,习惯了就好了。”

乌桃:“好。”

这时候,叶蕴年便看到了她袖口露出的棉袄花边,那个花色显然有些陌生。

他问:“这棉袄是你新做的吗?”

乌桃摇头:“不是。”

她想了想,说特意借的孟士萱的也不像样,太寒碜了,便随口道:“我的棉袄今早有点泛潮,就穿了士萱的。”

说完这个后,她又觉得自己很傻。

其实叶蕴年应该能猜到吧。

这年头相亲的都要特特地借自行车借衣服把自己妆点起来,她这样也算是正常,但就是让他知道了一切后,显得特别狼狈好笑。

好在叶蕴年也并没问什么,反而说起最近中科院的事来,说最近不少爷爷以前的老朋友都回来了,平反了,气氛不一样了,还说接下来计划培养人才,解决人才断档问题。

乌桃倒是很感兴趣,就安静地听他讲。

两个人倒了一辆公交车,才终于到了西郊大院。

这西郊大院公主坟一带,已经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不远处还能看到丛生的荒草以及林立的松柏。

叶蕴年解释说:“这一块比较荒凉,不过大院里什么都有。”

乌桃点头,她能理解,就像地安门大楼一样,食堂理发馆什么的都是齐全的,不用出院子都行。

不过即使这么想着,她跟着叶蕴年迈进去后,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西郊大院,竟然入眼便是一片让人震撼的金黄!

她定睛看过去,原来这西郊大院里,两边竟都是银杏树,这个时候是浅冬了,那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染成了耀眼的金黄色,被风那么一吹,扑簌簌的黄叶漫天飞舞,落在正中间的马路上,也落在路边的沟壑中,落在随意每一处。

阳光下,这耀眼的金黄熠熠生辉,绚烂多彩,铺陈得各处都是,宛若一副明艳的油画,美丽奢华。

她赞叹连连:“怎么这么多银杏树!”

银杏树在北京并不多见,据说这是名贵树种,并不能到处栽种。

一棵银杏树,固然是美,两棵也美,但是当许多许多银杏树连城一片,用金黄的叶子遮天蔽地,便只有震撼和不敢置信了。

叶蕴年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轻淡的笑:“这里每年到了秋天都这样,据说是大院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大领导拍板的,种了一片银杏树。”

乌桃:“住在这里面可真好,天天看,心情都能好起来。”

叶蕴年:“走吧。”

乌桃便随着叶蕴年,走在那银杏树铺就的金黄大道上,松软软的,惬意舒服,简直仿佛走在一首诗里。

穿过这一片银杏大道,便可以看到生活区,果然有澡堂服务社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