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无数灰不溜丢的鬼魂如飓风席卷朝歌的大街小巷,无声钻进了千家万户,玉宸忍不住眉头紧锁。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商要忘了?”
他嘀咕了一句,便看到一鬼影要摸进伯邑考的房间。
别处他管不了那么些,眼皮子底下怎么能忍?
何况伯邑考还是他的朋友。
自从在花椒树下遇到妲己,玉宸身上便一直带着花椒果和树枝。
这次正好用来驱鬼。
以树枝为剑,玉宸挡在伯邑考门前,厉喝一声,“站住!”
那道朦朦胧胧的鬼影被有驱鬼作用的花椒枝吓得连退几步。站定了,才稳住情绪,拱手道,
“吾乃是姬昌之父,伯邑考之祖父季历,今夜鬼门开,我奉地府后土娘娘之令,回来探亲托梦。”
季历,姬姓,名历。因权重遭忌,被商王文丁软禁,绝食而死。
玉宸对季历不感兴趣,但听到他话中带的名字却微微一怔。胸中好似有某中奇特的情绪在涌动。
“地府的,后土娘娘……后土?”
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前一刻还在看奏章,好像只是一恍神的功夫,帝辛已然站在九间殿外。
恍惚中可见两列文武躬身静伫,光色混沌,昏昏暗暗,看不清人的模样。有一道幽微的光射入,满室色块一样看不清晰斑影中多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帝辛心有所感,喃喃唤了声,
“父王?”
那黑影的面容顿时清晰起来,变成他记忆中上一代商王的模样。
帝乙,他已经死了八年的父王。
是假的啊。他在做梦。
意识到这一点,帝辛眼中四周的光影有迅速崩塌的趋势。
唯一的光芒处,帝乙沉沉唤了声,“子受,你已忘记君父了吗?”
因为这句话,崩塌停滞了。
帝辛的情绪来得很慢,但他确定自己是在诧异。
他走到帝乙跟前,看了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然后越过帝乙走向前,坐到高殿的王座上。
方才回眸道,
“君父请讲。”
他已是王,就算君父重来,也是他的臣子。
帝乙看着帝辛,拿出一块巴掌大的轻薄之物,脸色从恼火转变为忧虑,忧虑中又带点得意。
“刚直易折,你这般像先君武乙,恐怕会到不可挽回之境地……幸好,为父给你找了个新靠山。若能促成此事——”
………
帝辛猛然惊醒,手臂挥落几案上的竹简,散落了一地。
铜灯耀映着明亮温暖的光,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他弯腰捡起一卷散落的竹简,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块巴掌大的轻薄之物。
暗黄色,似绢非绢,好像是树皮般,但比树皮要平整单薄。上面有奇异的符文,类似于是巫使用的巫文图案。
“地祇后土……这就是父王说的冥币?”
手指缓缓收紧,帝辛眼中精光闪烁。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