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现在商以武王得位不正为由征伐西岐,如今只有世子继位才能解除危难……世子难道要放任西岐不管吗——”
伴着央求声,又传来青年平淡的回应。
“我已经不是世子了,大臣请回吧。”
竹门关闭,将臣子的声音关在外面。
伯邑考透过窗棂,遥遥看向弟弟继位后被加封为周文王的墓冢。
日光西斜,那松柏翠绿如盖,在风中轻轻摇曳。让伯邑考的思绪渐渐回到三个月前,父王姬昌病逝前的下午。
也不知是触怒了哪位神灵,姬昌在囚禁之时身体还算康健,完善了六十四卦,回到西岐后反而缠绵病榻,一年来竟已病入膏肓,迷迷糊糊的不能理事。
伯邑考奉父至孝,虽然是西岐的世子,却把事务交托给大臣跟兄弟,自己亲自在病榻前侍奉汤药。
那个下午,姬昌精神好转了许多,笑呵呵地要教伯邑考卜算。
谁料卦象方出,他却变了脸色。眼中发赤,连着卜了三次,竟吐出一口血。
伯邑考大惊失色,连忙去扶。便听见父亲含糊不清的说着,
“天命使我亡……天命为何……”
姬昌虚弱地靠在伯邑考肩膀,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臂,嘶声喊道,“考,你得走!”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往东走可得生机……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你走了西岐,你弟弟……不该啊……”
老西伯侯说话迷迷瞪瞪,颠三倒四,伯邑考听来不解,更不愿。
只道,“父王重病,我怎能离去。”
说话间,外头清空响起一道霹雳。
这道雷声让姬昌恢复了清醒,又吐了口血,他枯瘦的手抓紧了长子,声音嘶哑但坚决。
“考,答应为父。若西岐胜,你就走得越远越好。若西岐败了……届时你,你一定要回来,去朝歌求苏王后放过……”
一番叮嘱过后,伯邑考忍痛辞别老父,慌忙逃出公府,骑马往东出。
那虚空中风雷涌动。莫名的恶意让人脊背发寒。
方才出了城,到郊野,伯邑考忽然听到悲凉的钟声,城墙拦住了声音的传播,城外听来格外沉闷。
钟声入耳,伯邑考一阵心悸,勒住马,回身望去。猜想到这必然是因为父亲离世,不由得哀从心起,
“父王——”
天好像突然暗了。
伯邑考泪眼滂沱地下了马,往城中跑。却不慎绊倒在地。
雷鸣愈震。他欲起身,却看到紫色的雷霆霹雳而下,竟是直冲着他照面而来。无端的恶意也在瞬间到达极致。
避无可避。
就在那千钧一发,伯邑考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于惊雷下之际,横空飞来一物挡住了雷霆,清光乍现。
“大胆!天庭办事,谁敢阻拦!”
乌云压顶,空中一道怒声,好似雷鸣。
伯邑考被雷声惊得跌坐在地。
然清光半分不受影响,稳稳当当,丝毫未减。反倒有一点灵光直冲天际。
不过瞬息,一个银甲天将跟个葫芦似的从虚空中滚了下来。好不狼狈。
见其被雷光环绕,哎哟哎哟地叫唤,声音跟之前的怒声神似。
然后又一熟悉的清朗男声淡淡道,
“伯邑考,本圣保了。”
天上的乌云散了。红衣青年骑着夔牛踏空而来,他注视着伯邑考,含笑问,
“姬考世子,还记得我吗?”
“玉宸兄?”
伯邑考恍恍惚惚,如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