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手里的每一颗宝石谢殒都很熟悉。
毕竟是他每日都会抬头去看的东西,他想记不住它们的模样都难。
她又拿出来一颗,这颗宝石正闪着紫色的流光,芙嫣低头看了一会,缓缓攥紧,宝石璀璨的表面出现裂缝,浓郁的灵力从里面倾泻而出,夺目的色彩开始减弱。
她已经捏碎了许多。
看着这些她赴汤蹈海取来的珍宝,这些她素来喜欢的闪闪发光的灵石,她已经麻木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眼见着这颗宝石也要化为尘土,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十重天开启了阵法,若有别人潜入她肯定会知道,既然不是别人,那就只能是谢殒。
她微微转头,看见了他苍白俊美的侧脸。
“帝君不愧是帝君。”她盯着他,“我将一整朵凤凰花都用在你身上了,你竟然这么快就能行动了。”
谢殒没说话,只是将她手里岌岌可危的宝石取了出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芙嫣淡淡道:“你这么急着恢复,是怕赶不上定婚礼吗?”
谢殒习惯性地想用灵力将宝石上的裂缝复原,但失败了,因为他体内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
他看着宝石良久才道:“延后了。”
芙嫣一愣:“什么?”
“你来之前我传了神谕。”
“……你延后了和云净芜的定婚礼?”芙嫣微微颦眉,“为什么?”
在她来之前发的,那就是和她对他做的这些事无关,所以为什么延后?
难道他心意有变?
芙嫣很讨厌因他一举一动心弦动荡的感觉,她已经决定以后再不要这样。
可听他这样说,想到他那么做的可能,她还是有些情难自禁的期望。
但谢殒最擅长打碎她的希望。
“既然魔界派来观礼的人想借此图谋不轨,那便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行礼也不迟。”
“……是吗,是因为这个啊。”芙嫣低下头,又拿出一颗宝石用力去捏,但谢殒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又把宝石拿走了。
她看过去,他现在没灵力,不能修复裂缝,干脆就先收了起来。
手里再次空下来,芙嫣缓缓握起拳,自语般道:“这样的确很好,延后时间让他们在仙界多待一阵子,如此哪怕不能立刻查清一切,也迟早会令他们露出马脚,更省的真被这群心怀不轨的魔族毁了你与那小仙的定婚礼,怎么看都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她发泄般地又取出一颗宝石,顷刻间捏碎,谢殒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她摊开手掌,闪着光的细砂落下,带起她一阵笑声。
“不对,是三全其美,也便宜了我不是吗?”她望向他,“有父帝记挂着魔族的事,又不必赶那场喜事,你我的时间就多了许多。”
她朝他走了一步,身边细砂堆积的小山被裙摆的风吹散了些许,空气中都带起属于各界的灵力味道,那是因为这些宝石本身就来自六界各处,每一颗都有一段故事。
“后悔吗?”她无意识地再次取出宝石,还想捏碎了发泄,谢殒蹙眉按住了她的手。
她垂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手指将宝石从她手中取走,不知为何,突然很生气。
“怎么,怕我弄脏你的十重天吗?”她冷声说,“帝君可以安心,我这不是站在天河边吗?”
她随手一挥,方才堆积成小山的细砂全都落入天河里,在无色的天河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如一瞬绽放的烟花,美得刺目,却顷刻消失。
谢殒匆忙往前几步,染血的广袖轻揽,只来得及留下点点光尘。
“这样就干净了。”芙嫣的声音没有温度,她沐浴着永夜的暗色,在滚动的天河边迎风而立,红裙飞扬,仿若活过来的神女图。
她应该心情很差,干脆将所有宝石都拿了出来,想要一颗颗捏碎丢进天河里,就当做放“烟花”玩了。
但谢殒像忍无可忍,皱着眉说:“够了。”
芙嫣手一僵,面无表情道:“我又哪里惹帝君不悦了?你讨厌脏污,我便直接丢进天河里,这还不够干净,还不够令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