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如今的天帝携尘、芙嫣的父帝来说,他本身也不是第一任天帝的后裔。
芙嫣现在年纪还小,等到她继位的这段时间说不得就会有什么权利的更迭与争斗。
若能得谢殒毫无保留地辅佐,那她的帝位会非常稳固,可谓高枕无忧。
可芙嫣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需要你的辅佐?”她慢慢道,“父帝可以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不需要别人来帮忙和施舍。我会靠自己让六界臣服,坐拥天下。”
“你太想当然了,谢殒。”
她挣开他,远远走开,侧头回望道:“比起这些,你还是早做决定允我的要求为好,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
凤凰花对他的效力会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芙嫣这么一走又是两天没出现。
谢殒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面,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十重天的丹房里,没有灵力无法炼丹炼器,便用刻刀随意雕刻一块白玉。
这块玉质地很好,莹润透光,压进他指腹时几乎与他指腹一色。
芙嫣来时他正雕得认真,她静静看了一会,看不出他要雕什么,转而去看他的脸。
他换过衣服,身上穿着靛蓝色的云纹丝袍,披着银色的广袖轻纱,青玉莲华冠,斜插白梅簪,长及小腿的墨发清逸飘荡,俊美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空空的像无情神像。
似乎感觉到了芙嫣的存在,他手上动作一顿,稍稍回头,却在彻底转过来之前收了回去,继续雕着手里的白玉。
芙嫣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不走也不说话。
她对他的一些特定的行为还算了解,比如雕玉——过去三千多年里,他常会有这样的时候,不拘是做什么,可能是刻章,也可能是雕玉,或者炼丹炼器,他会做一些这样的事专注精力,这通常发生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回眸看看殿外的天色,果然,今日的十重天依然阴云密布,虽然这里是永夜无昼的,但总是雷云滚滚也很骇人。
芙嫣不怕这些。
她走到他对面盘膝坐下,单手撑头像在发呆。
谢殒动作越来越慢,逐渐停下,目光终是落在了她脸上。
她看起来很虚弱,比一开始虚弱很多,明艳的模样都有损。
谢殒握着刻刀的力道一重,刀刃划破手指,金红色的神血缓缓淌出。
他微一皱眉,无甚在意地想拿丝帕擦一下,但比他更快的是芙嫣。
她明明好像走了神,但却比他更快反应到他的伤,绣了红色龙纹的丝帕裹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血擦干净。
谢殒反手捂住了她。
芙嫣看过来。
“可去见过医仙。”
她消失两日,脸色越发差,恐怕是因失了心头血,还要整日维持这封神大阵,有些承受不住。
“去看。”他推着她起身。
芙嫣不耐烦道:“你为何总是催我去看什么医仙?我不去你不是更该高兴吗?我若不去,恐怕你都不用熬到灵力恢复这阵法就先坚持不住了,你不就自由了?”
谢殒脸上有些冷意,手指还没止血,又开始流,血滴在衣袂上,他毫不在意。
“事分轻重缓急,你真想因此修为倒退?”他春雪般温润里透着凉意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压抑,“你还不到四万岁,若真因此修为倒退万年,便连这上神之躯都会维持不住。”
“闭嘴,我说过我不在乎,别再想用这个刺激我放弃。”
“我只让你去寻医仙。”他突然说,“并未让你收起阵法。”
芙嫣一怔。
“你若疗过伤,阵法可维持得更久,也能关我更久,不是么。”
“你不是想让我去找医仙想办法收回心头血?”她拧眉。
“你不会收回。”谢殒判断得很明确,“但除此之外,也有别的办法缓解你的情况。”
虽然比不上及时收回心头血那样立竿见影,但仙界的医仙应该有办法帮芙嫣缓解痛苦。
若之前是倒退万年修为,寻过医仙后可能就只是几千年。
可芙嫣还是拒绝了。
“去了就会被知道我动用过心头血,父帝和母神一定会发现端倪,最后我还是要功亏一篑。”她脑子转得很快,“你若是想着这个,也死了心吧。”
谢殒一言不发地继续刻着手中白玉。
殿外雷云滚动,雷声阵阵,芙嫣沉默良久,忽然说:“你……”
“你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关心我的?”她做着本已告诉自己不要奢望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