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傅舀起一勺糊糊,喂过去。
福儿当即张口,吃进去。
过了会儿,车未停,一个老汉从车外钻进车里。
他头上戴着鼠皮帽子,穿着一件蓝色的大棉袄,胡子上沾了些细碎的雪花,浑身都冒着寒气。
福儿往后靠了靠,靠进松软的靠枕里,摸了摸肚子,觉得就算馋也不能再吃了,都吃撑了。
她缓过这股劲儿,坐了起来,冲着车外吼了一声:“爷,都叫了你几声,还不进来吃饭。”
“我进来做甚?窝在车里浑身不得劲,不如在外头骑马。”
最主要是王大柱舍不得自己的旱烟杆,他没别的癖好,就好一口酒,然后就是他的旱烟。家里的地总会分出几分来,专门种了烟叶,小心侍候一年到头,收了烟叶自己晒自己炮制,攒着可以抽一整年。
福儿一边给他盛油茶面,一边把炭盆架子上的烤包子捡了出来。
“爷,外面那么冷,不如你就进车来,这车里又不是没空地。”
把牛肉切得极薄,摆在盘子里,再把酒囊拿出来,倒一碗酒。
王大柱就着牛肉,一边喝酒一边吃油茶面,呼噜呼呼一碗油茶面下肚,才慢条斯理地喝起酒来。
可福儿有身子,他在车里烟雾缭绕自然不合适,不如就在外头。
福儿又把酱牛肉摸了一坨出来切,她这车里还有块小木板专门拿来当案板,平时拿来切肉切点菜什么的都合适。
可王大柱嫌弃他,开始嫌弃他连累自己孙女,后来嫌弃他脸白,还不能喝酒。在关外汉子们眼里,男人不能骑马,不能喝酒,就不算男人。
卫傅倒会骑马,可当下他作为被流放的犯人,是不能给他马的,那就只有从喝酒上讨好老人家了。
卫傅很识趣地去了老头对面,不用福儿给他斟,他自己倒了半碗烧刀子。
第一次喝烧刀子时,把卫傅这种长这么大就喝过宫廷佳酿的龙子凤孙,呛得半天都转不过来劲儿。
一碗酒喝罢,王大柱就停了。
他喝酒是有估量的,什么时候能喝什么时候不能喝,该喝多少,他心里都有数。
于是每逢王大柱喝酒时,他都会给自己斟一些,陪着老头儿喝。从一开始极难以下肚,到现在也能面不改色喝上两碗。
因此王大柱现在也愿意给他几分笑脸了。
福儿忙给他盛了一碗油茶面。
“姐夫,先喝点暖暖。”
“我去换你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