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如实上记报,且不提喀兴会如何,会不会造成此地边关将士恐慌?
毕竟人人都有参与。
虽然不是和罗刹人做生意,但乌哈苏死因内情往一上报,必然挖出萝卜带起泥。
倘若把此地将领全都撤换掉,新上任的将领会是怎样?能不能管得住下面的兵?会不会造成军中哗变?
这地方非同寻常,太过重要,可禁不起大波动。
若闹大闹出事,朝廷那儿可不会管他是怎么来的,又是受了什么命令,只会觉得事情都是他办砸的。
所以他要考虑得太多太多了,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从他接到任命时,就已经在酝酿了。
……
卫傅并未直接回答喀兴的问题,而是和他谈起了石勒喀城。
喀兴虽心中焦虑,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谈。
对于石勒喀城,喀兴是知道点东西的,据说这座城就是和乌哈苏做生意的那群罗刹人建的。
早先罗刹人初到漠北,其实并不太受欢迎,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胁迫当地部落之人为他们提供粮食、毛皮、金银,向他们所谓的君主缴纳实物税。
当时可是在漠北这片地方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只是很快就迎来了抵抗。
他们的人毕竟少,即使有火器这种利器,但架不住蚁多咬死象,且草原上的人从来桀骜不驯,十分善于战斗,他们在当地根本生存不下去。
后来这群人销声匿迹了,等再过来时就换了一副面孔,而是打着通商的旗号,把他们的火器烈酒小麦卖给当地人,再用金银换取蒙古人的牛羊毛皮,甚至通过漠北跟漠南接壤,从商人手里换取大量的茶叶、丝绸、瓷器。
就这么一宗宗生意做下来,他们的聚集地也越建越多,而石勒喀城一开始就是沿着河道建的一座小寨子,后来慢慢扩大成了一座城。
那地方离望建河并不远,就在眼皮底下,此地驻扎的将士怎可能不知道?只是那边的地方并不属于大燕,才会置之不理罢了。
喀兴见卫傅竟和自己谈起石勒喀城和罗刹人来,对他所说的办法却只字不提,不免心中生急。
“将军所说的法子?”
“法子不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说的。”
喀兴一愣:“将军,你的意思是——”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功折罪,乌将军死于罗刹人之手,直接打掉这群人便好。人都死在你们手里了,自然够不上里通外夷的罪名。”
.
“这个法子不错啊,我竟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福儿诧异道。
“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卫傅早就动了想打掉石勒喀城的心思,为此黑城的水师没少操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拔掉这颗安插在黑江上游的钉子。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他就升了官,来到了呼伦贝尔。
再看看当地的地形,从黑城到呼伦贝尔,完全可以走望建河,却因为罗刹人插在那里,被硬生生阻断了水路。
如今当地将士军官惧怕被挖起萝卜带起泥,正好他想打掉石勒喀城,不如彼此合作,既能笼络下属,又能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
“你好阴险呀,那记如此一来,他们不是帮你干活,还要成你人情?”
福儿上下打量了卫傅一番,才发现他竟是这样的人。
卫傅微窘,咳了一声。
“这叫什么阴险,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福儿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