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此算是报备,告知朝廷他已入京,时刻准备着被召入宫觐见。
毕竟是封疆大吏,哪有入京不觐见皇帝的。
也是从这一刻起,京中许多人都知道这位风头正高的黑龙江兼漠北将军入京了。
陛下可会召见他?陛下会如何对待此人?是还装作视若寻常,还是如何?
皇后可准备好了见这个儿子?
明明大儿子已快而立之年,偏偏这时皇后怀上了,就算这位是陛下亲儿子,一日陛下未在明面上承认,一日就还是前个丈夫的儿子。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
皇后该如何跟大儿交代和解释?
一时之间,卫傅入京的风头甚至超过了即将到来的千秋节。
只是让很多人失望了,就在卫傅报备后的第二日,宫里就传出召其觐见的旨意,与一般封疆大吏入京的流程,并无不同。
当然,除了卫傅要觐见外,福儿作为外命妇,这次也要进宫。
随同一起的,还有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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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皇宫,福儿颇多感叹。
仿佛在宫里的那十几年就在昨日,实则她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圆圆被抱在乳母的怀里,一旁还跟着丫鬟,随时帮忙替手。大郎二郎三郎,则跟在娘的身边。
平时还算调皮的两个小的,进了皇宫之后,不禁都严肃起来。尤其是大郎,很有当大哥的架势,走在娘身边走得一板一眼,丝毫看不出还是个八岁的孩童。
一路走过一条条熟悉的宫道和长街,经过一道道熟悉的宫门,终于来到了坤元宫面前。
迎春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看着似乎老了不少的迎春,福儿不禁眨了眨眼,眨掉了眼里涌上来的热气。
迎春脸上笑着,但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举动。
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郎几个小的,一边露出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表情,对福儿道:“快进去吧,娘娘在里面等着你们。”
眼泪在见到皇后那一刻,终于溃决成灾。
皇后一点都没有老,还是那么的年轻、美丽。
最后一次和皇后娘娘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过去了这么多年。
这一刻,除了眼泪,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福儿在哭,皇后也在哭。
二郎三郎都不敢上前,被哭懵了,皇后便拉着大郎哭。
圆圆在福儿怀里,看看娘,又看了看皇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才惊醒了两个大人。
迎春擦着眼里道:“这是好事,是值得高兴的事,娘娘不该哭。”
皇后忙抹了抹眼泪,道:“是是是,我不该哭,都吓到孩子们了。”
迎春忙叫人备水备帕子,服侍皇后和福儿略微整理了下仪容,二人这才恢复平静,各自落座。
“这是大郎吧,都这么大了,我记得那会儿他还这么小……”
说到往事,皇后似乎又激动起来,用手比划着大郎那时的大小,眼睛盯在大郎身上,仿佛看不够也似。
“还不快叫祖母,你带的那块金锁,就是当年进京时,祖母赐你的。”
大郎从衣襟下,掏出一块挂在脖子上的金锁。
那会儿戴在大郎身上还显大的金锁,现在则成了一块小金锁,这也是大郎从小带到大的唯一物什。
他长大后也好奇过,但当下幼童戴金锁银锁都属正常,他便没问,还以为是父母图个好寓意给他戴上的,没想到竟是祖母给的。
一个做皇后的祖母。
显然大郎现在已经懂事了,至少比两个弟弟懂事,但他并未显出诧异,因为进宫之前,娘就跟他说了,他们这趟进宫,就是来见祖母的,让他带好弟弟们。
“祖母。”
大郎跪下,磕了个头。
皇后忙伸手扶他,一边道:“好孩子,快起来,让祖母看看你……”
“你们也磕头叫人啊!”
福儿催促二郎三郎。
这俩小家伙还有点懵,但也很快跟着大哥后面磕了头叫了祖母。
“好好,都是好孩子,都起来。”
说着,皇后似乎又想哭了,却又怕吓到孩子们,扬了扬头,才把眼泪憋回去。
“她叫圆圆,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说一两个字。”福儿替女儿解释道。
因为皇后如今已经出怀了,迎春就没把抱来的圆圆递给皇后,而是抱到她身边,给她看了看。
皇后抚了抚圆圆的小脸,端详了下圆圆那双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