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僵了一下,握紧木勺。
“也就是说,即使你现在送我回去,该知道我跟你私奔的,也都知道了。”
得意被她隐藏在眼里。
见他不说话,她声音极低,隐隐带着哭腔,又道:“其实我就是想让章家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名节坏了,他们自然不会再纠缠,只是累了大柱哥的名声……”
王水生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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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破庙,继续往前走着。
期间,花儿也问过男人打算去哪儿,可男人并不回她。
无奈,她只能跟着他走,谁知走着走着竟到了辽阳县。
男人领着她进了城,来到一个当铺前。
“我留下的玉……”
她忙从怀里摸出那块玉来。
男人拿着玉,进了当铺。
不多时,男人从当铺里出来,领着她继续走,去了牲口行。
牲口行不光卖牛羊马,还卖驴子和骡。
马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稀罕物事,不光价昂,而且不好喂。相对来说,牛、骡、驴不光价廉,而且泼实。
当然价廉也就价廉的弊端,比如牛适合耕地,而且官府管控严格,用来拉人拉货脚程太慢。
驴体格小,只适合拉磨,骑乘也可以,却负重有限。
骡相对两者来说,不光负重大,能拉车,跑得也不算慢,而且耐力也比马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骡子脾气暴躁,再来就是骡子不能繁殖下一代。
普通人若是不考虑耕田,也不考虑脚程速度的话,买骡子比买马更合适。
男人就挑了一头骡。
关外的牛羊马都比关内便宜,尤其是马,普通的马也就三十两银子左右一头,骡子比马便宜了一半。
马骡和驴骡价钱也不一样,驴骡体格比马骡小,也要便宜一些,这头是马骡,花了十五两银子。
男人又给它配了一辆车,总共花了二十两银子。
这是花儿长这么大,看到过的最大的手笔。
不用猜,男人哪来的银子?仅剩的碎银都给牛家了,就剩了一块玉佩。所以大柱哥是把那块玉佩当了?
那玉佩花儿看了,她虽没什么眼界,也能看出那块玉佩价值不菲,至少能当二十两银子吧?
可光买这骡车就花了二十两!
“你买车做甚?那玉佩是你仅剩的东西了,怎么拿去当了?若是缺银钱,其实我这里还有点银子。”
不多,是花儿所有的私房。
二两银子不到。
“没有死当。”
那就是说活当了?以后还能赎回来?
男人没有与她再多说,又领着她去棉花铺子里买了两床棉被,杂货铺里买了一个小炉子,买了些炭,又买了一个锅,和几个碗,菜市上买了一些米面菜佐料,以及耐放的肉食。
花儿是又心疼又高兴。
心疼的是银子如流水似的花了不少,高兴的是他办的这一切显然打算带上她一起走了。
事实上男人之所以会当玉佩,置办这些东西,确实考虑到她。
若是他自己,随便怎样都行。
将所有东西都收拢好,男人坐在车辕上,轻轻地一扬鞭子,骡车带着二人离开了县城,往远方行去。
……
之后二人一直在路上。
走得很没有目标,走到哪儿算哪儿。
偶尔遇见了县城,会停下来采买些东西,但大多时候都是露宿荒野,也有的时候会借住某个农户家中。
这种时候,车就帮了大忙了,两人的吃喝睡几乎都在车上。
这期间,花儿学会了赶车,她本就会赶牛车,所以上手很快。等她会赶车时,就不用男人一个人顶着赶车了。
越往南走,天气越见暖和,花儿心里暗暗琢磨,如果他们一直往南走,也许再走一阵子就入关了。
“大柱哥,你这是往哪儿去啊?”
“看看。”
“看什么?”
“四处看看。”
……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恨你,恨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可我又舍不得恨你,你是我好不容易才诓来的男人,我怕我跟你闹,你一气之下就不回来了……”
“……比起你不理我,我反而更喜欢你凶我、骂我,所以我有时就故意闹,闹得你来骂我……”
“后来有了老大……”
这些旧事,牛大花花了好几天来述说。
她精力不济,偶尔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也许就是这几天了,于是也没人阻止她,老爷子也是睁开眼就坐在她的床前陪着她回忆。
这天下午,牛大花醒了来。
距离她上次清醒是昨天上午,她昏迷不醒,一家子都陪侍左右,老爷子也整整陪了一天未合眼。
王铁栓劝老爷子去休息会儿,老爷子置之不理。
他知道老爷子怕什么,怕自己去睡了,老太太没了。
“……去把那臭丫头叫来,我想见见她……”
能在牛大花口中独占‘臭丫头’一词,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王铁栓看了看老爷子脸色,忙下去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福儿来了。
其实对老太太如今的情况,福儿也是知道的,知道没几天日子了,这次叫她来,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