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收拾妥当后,姬于烬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这儿许久没人住了,早没有生火了,这会连杯热茶都没有。
两人在宅子中待了一会,又去了楚正尹的书房,但因他常年都在京城,所以这书房形同虚设,什么东西都没有。
楚风清用钥匙将那小匣子打开,匣子里头是两本不薄的账本,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就是楚家的噩梦起源吗?
楚风清抿着唇拿起账本,细细看了起来,姬于烬坐在一边也看了几眼,对于上头的名字他倒是一点不觉得惊讶。
楚风清越看表情越沉,外头的日光也渐渐西移,他虽知道这是一份足以动乱整个朝堂的东西,但是也没想到牵扯范围如此之广、涉案金额如此之多。
等他翻看完一本后,便将账本放进了匣子中。
姬于烬往后靠去,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瞧着楚风清那模样,说道:“吓到了吗?”
楚风清没有说话,姬于烬便也沉默着等他消化,过了好片刻,他才轻声问道:“他是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他为何要如此?”
那账本上记载了太子赵华庭私开海禁、扣押边疆晌银、养私兵,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可以说知晓这一切的楚家没有被满门抄斩真是太子开了善心了,祖坟都该冒青烟了。
又或者应该说老皇帝不愧能当这么多年的皇帝,万事都留了一手。
姬于烬笑了下,“老皇帝膝下就只有一个太子吗?再有就是你能断言老皇帝能活到几岁?”
姬于烬倒像是司空见惯一般,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我曾经抄家的时候,那人在他的后花园挖了一个地窖,整整一个宅子的大小,全堆满了金银珠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钱,倒真是让我开了回眼。”
“那人就跪在那堆金子面前向我求饶,磕得一头的血,可笑的是那人的书房挂了一幅大大的“两袖清风”,一直以来都被奉为廉洁好官,因为他从不穿绫罗绸缎,从不吃山珍海味,每顿菜不能过三碗、肉不能过三钱,日子过得极其简朴。”
他慢慢述说着,语气很是平和,“甚至他跪在那堆成山的金钱前求我时,他穿的都还是一件打了补丁的衣裳,那时候我就在想何必呢,这么多的银钱、那么多百姓的性命换来的到底是什么?就只是摆在那地下室好看?”
“后来我知道了,所有一切不过一个\''欲\''字,少有人能控制得住这个字,没有想要,有了想更多,慢慢得就不可控了。”
“天子之位就摆在面前,当了十多年的太子却总是与那个位置一步之隔,要是老皇帝还能活十年,他就得再当十年的太子,太子这个位置可不好当,有时候跟孙子一样。”
“这么多年的可望不可即,心早就乱了。”
楚风清不知道父亲花了多大的功夫的才获得这些证据,但是仅靠这几本账本怕也是无法推倒赵华庭,一切的一切都得看皇上的意思。
姬于烬眯了眯眼,冬狩时赵华庭刺杀皇上,他第一次让所有李钰不要留活口,这便给了赵华庭第二次刺杀的机会,两次刺杀足够让老皇帝看到他儿子不是一时糊涂,是有多想杀他。
老皇帝是自私的,现在这边的证据再呈上去,便是大罗神仙都保不住他了。
姬于烬大概和楚风清讲了下,楚风清脸色却更难看了,“姬于烬……我们劫狱吧,我不翻案了。”
姬于烬愣了下,“为什么?”
楚风清看了他一眼,“我虽从不关注朝堂,但也知道现在的朝堂二皇子与太子两家独大,若是你将太子扳倒,二皇子便再无政敌。”
那么下一个会威胁到二皇子的便只剩下姬于烬。
而二皇子这人瞧着温文尔雅,极其平和,他却知道这都是假相。
姬于烬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层,着实有些惊讶,其实在他打算救楚正尹时,李钰就已经劝过他一次。
西厂本就是为了平衡朝中权势的产物,老皇帝给予他的特权都只是因为他需要有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西厂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