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旨的太监就守在楚府,竟是要等着楚风清一同走。
“公公请问皇上召见是所谓何事?”长旺帮着塞了些银子笑着问道。
那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一双眼微微眯起,将影子推了回去,“皇上召见自然是好事,莫要担心。”
长旺愣了下,以为是银子给少了,那太监看出了他的意图,笑道:“您今儿就算是搬座金山放在咱家面前,咱家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呃……”面对撬不开嘴的公公,楚风清也没多做纠缠,“劳您稍等会,我与家人说几句话。”
那公公垂着眼,不敢直视他,这人倒是奇怪,他对楚府众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唯独对楚风清很是恭敬,“您请,不着急,奴才在外候着。”
楚风清点了点头,对上楚父楚母担忧的眼神,他勾唇安抚道:“不必担忧。”他道:“母亲,父亲受不了风,您先扶他进去。”
楚正尹摆了摆手道:“不着急,清儿,我与新皇曾同朝为官,当年茵茵还与他有过一段婚约,交集颇深,此人面上春风和煦,但实际上深不可测。”
他说着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且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与他结亲后我夙夜难寐,只是皇命难为。”
“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召见你不知所谓何事,但你与他并无交集,其中有利害相关的事并无多少,其一怕是姬于烬之事,其二是当年那场瘟疫之事,看重你的医术,这两件事便罢了。若是……”
他余光看了眼楚茵茵,脸色难看了几分,虽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懂了。
楚母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其实这事说起来也荒唐,觉得应当不太可能,可是无端召见楚风清,也实在是想不出理由了,且这个时间点着实凑巧,才宣布楚茵茵与姬于烬合离,就召见楚风清。
楚正尹:“你切不可意气用事,与他正面交锋,一切都等回来再行商讨。”
楚风清听着父亲的分析抿了抿唇,“是,父亲。”
他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父亲,回江南吧,江南温暖比这适合休养。”
楚父愣了下,抬眸与楚风清对视一眼,明白了。
他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掺了不少银发,瞧起来苍老了不少,“好,等你回来。”
楚风清皱了下眉,还想说什么,楚母按了按他的手,“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楚风清抿唇笑了下,应道:“好。”
等楚父楚母都回房后,楚风清这才从袖袋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楚茵茵,“茵茵,去找李钰,让他送你和爹娘出京。”
楚茵茵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了些,“哥,是不是有危险?”
楚风清揉揉她的头发,“出宫之后我也会去江南,京城已经没有我要等的人了。”
他本来就打算去江南,姬于烬的身份已经不适合来京城了,他要去江南等他。
楚茵茵半信半疑的,不过还是点了头,扯着楚风清的衣角轻声道了句:“哥,万事小心。”
马车晃晃悠悠的,外头飘着些细雨。
楚风清撩开车帘,往宫门看了眼,皇宫富丽堂皇,高高的宫门耸立,宫门两边都有重兵把守,但在不知是不是这阴雨蒙蒙的天气作祟,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外头的公公瞧见了他的动作,笑道:“公子还请稍待一会,马上就到了。”
楚风清颌首,将帘子放了下来,虽然只是这么一会的马车,都让他觉得有些难受,脸色白了几分。
到了宫中就得换乘软轿。他有些疑惑,虽然之前他与姬于烬来皇宫时乘的也是软轿,但那时是沾了姬于烬的光,他权势滔天无人敢说,但是现在……
他有些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对那公公道:“一介草民不敢宫中乘轿。”
那公公笑着道:“楚公子不必多心,今儿雨天路滑,皇上担忧公子会湿了鞋袜,这才特意安排的软轿,皇上心疼公子……”
那公公“呸”地一声,打了下自己的嘴,“瞧奴才这张嘴,皇上是体恤公子,还请公子上轿吧。”
楚风清一身白衣很是显眼,这话说得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不必了。”他说着就撑着伞往前走去,他背脊挺拔,墨发高高束着,白衣青伞,走在这朱红的皇城中,渐渐得就晕出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旁边的小太监问道:“公公,这该怎么办啊?”
那公公揣着手望着楚风清的背影,笑道:“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尖细的声音倒是不刺耳,他摇摇头,感叹了句:“啧,这还是块硬骨头,不过当得住“公子如玉”四字。”
那公公微眯着眼,想起了之前与楚风清并行的那红衣男子,红衣嚣张白衣清冷,总觉得他和那位爷站一块,才是匹配的。
小太监也跟着点点头,看着楚风清的背影:“是真好看。”
公公从眼缝中瞥了那小太监一眼,手用力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好看?好看关你屁事,还不追!”
“欸!”
几人又匆匆追上了楚风清。
“公子,走错了,咱们不往那走。”
楚风清平缓了下呼吸,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不去大殿?”
面对楚风清的询问,公公眼珠子转了一下,迟疑了会才道:“皇上身子有些不适,早前回了寝宫,您随奴才来。”
楚风清也没有疑心,就跟着走了。
到了寝宫,发现赵奕郁一身龙袍坐在堂上,头上戴了顶乌纱翼善冠,和之前那幅谦谦君子的模样相比,显得威严多了。
他瞧见楚风清眸子微微眯了下,站起身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