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名仙尊的弟子,掬月峰上的人,都不得好死。”孤影恶狠狠道,那被黑布遮了大半的脸上罕见带着股轻慢讽刺,像是扎人的针一般,尖锐又刻薄。
“小仙君?”顾云舟却没生气,又蹲回了孤影身旁,突然轻声叫了一声,认真看着他问道:“圣手小仙君?你也是年少便成名,无名仙尊那一脉的吧?为什么说你们都不得好死?”
“当年你的浮生杵声名烜赫,不知让多少人感恩戴德,风华榜上你若是排第二,便没有人敢排第一。若是你还在.......”
“不要说了!”孤影突然凝声打断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心,那双如勾的眼睛里迸着前所未有的悲怆,望向顾云舟,突然凉凉笑道:“顾道友,你该说幸好我已经不在了。年少成名,风头无两又如何?掬月峰弟子再是炉鼎体质,修为也是别人自己一分分一点点攒下来的。所学所用,却皆要为济世,可这世间,那么多危在旦夕,情势所迫,无可奈何,有那么多是需要他们济世的地方,一个个拿他们的命去填,他们怎么可能善终?他们怎么能好好活?”
顾云舟却是沉默了,抬眼扫到角落笼子里的魔尸。饶是顾流风日日不要钱似地用各类法宝灵器滋养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用了“泽被天下”来净化魔气,拯救苍生的人,却被魔尸毒折磨到没有人样。济世却不能救己,何其讽刺。
可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所以青昭宗的阵法坏透了!”
“你说得对。”顾云舟呆了半晌,才缓缓道“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舍生济世该是品质,不能是被名声和地位胁迫出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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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霜至,即便他不知道如此境遇。可那个时候,亦有盼他回去的道侣,有会替他守孝百年的爱人。有人也曾日日夜夜念着他,百年过去,却连他的尸体在哪都不能知道。”顾流风一丝不苟地望着他,艰难道。平日里整齐的发丝在风雪里被吹散几缕,让那清雅的眉目显出几分脆弱和苍白来。
“明知此去,生还渺茫,他还是起了阵。”
“所以,”容霜至深吸一口气,似要把心里的酸意全给倾吐出来。“为了苍生,他已经牺牲一次了。为此,生不生死不死地躺了那么久。浮雪山的阵法坚持不了多久,等着以后破,让文澜仙君再死一次,只怕招魂都来不及了。”
“你现在那么有钱,我若是为他招魂,你有把握,控制住暴动的魔尸吗?”容霜至突然站了起来,一展蓝色的袖子,决然利落道。“即便不是为了你,这次我,也要将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