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的事情,任谁也帮不了你,但永远不要再说什么只供我和修齐差遣的话。我当不起,修齐也当不起。”扔了这样一句,宝如转身就走。
肩上卧了只幼鹰,宝如边走,边小声的斥:“哲哲,回去找你主子去。”
幼鹰自喉咙里呜了一声,扭了扭脖子,往宝如耳边拱了拱,显然不肯走。
宝如欲伸手去扑,伸到一半,鹰哗的一下扑起翅膀,她自己先吓的缩了手。
小修齐的三叔给的礼物,还是一只海东青,珍贵无比,按理来说宝如该替小修齐高兴的,可李少源那句话却弄的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俩兄弟终将争锋相对,一个有德性,一个有野心,此生只供她和修齐差遣,李少源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竹林外一株紫荆树,已经过了花季,独剩绿叶繁茂,经过时,宝如折了一枝握在手中。
再下两步,目光转到海棠馆后门上,倒是吓了一跳。
整日早出晚归,不到子时不会回府看她一眼的季明德,居然就在海棠馆的后门上站着。
深红色的纻丝面袍子,琥珀色发冠,他一只脚搭在台阶上,像是要上山,又像是刚下山,一步欲迈不迈,仰头望着她。
见她目光投向自己,勾唇一笑,酒窝深深,吓的宝如腿软,差点没有摔一跤。
未作贼,心竟是虚的,宝如撩起裙帘几步跃下台阶,不停的赶着肩上那只鹰,赶又赶不走,于是气急败坏。
季明德看在眼中,也不说什么,微仰着头,笑温温盯着宝如,待她下了台阶,伸出负着的那只手来,远远的伸着。
月色凉凉,纱裳黯黯,唯独一张玉白的小脸,笑的满月一般。她生完孩子后三个月,一天换一个样子,脱胎换骨一般,迅速回到了产前的容样,又比产前格外多了些为妇人的风韵,不再是那般单纯的小女孩模样。
季明德其实更怀念她怀孕时的样子,胖,脸更圆,还有个圆圆的双下巴儿,行动慢半拍的尺缓,脑子也更呆笨些,像只松鼠一样。
宝如两步跃下台阶,远远伸着手,笑吟吟道:“今儿你儿子百岁,你要送他什么好东西?”
李少源送的海东青,少廷送了把龙渊剑,李代瑁穷极四海,拿龙髓雕了只玉项圈给自己的大孙子添福。
季明德手在半空停了停,刚想去抓宝如的手,她肩头那只鹰一声长鸣,扑着翅膀,伸着利爪便来抓季明德。
宝如心说坏了事了,李少源是不是跟这鹰交待过,要它来划季明德的脸?
兄弟么,战时一致对外,闲来相互阋墙,因为方才李少源那么一句话,宝如心中本就存着鬼,吓傻在那儿,一只手拼命去抓鹰,便见季明德忽而梗起脖子,双目对上鹰的两只利眼,脖子微梗,嘴巴半张,自喉咙里一声长鸣,恰是海东青飞翔着,在衬空俯冲,追逐猎物里,喉咙里会有的嘶鸣之声。
他这一声,居然吓呆了这只初出茅庐还未打过猎的幼鹰。
季明德伸手,自宝如身后缠了缠,缠出一根银琏子来,忽而一挑,却原来,李少源方才趁着她不注意,将只幼鹰拴在她的左胳膊上。此时绳索得开,鹰带着脚绊子一起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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