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咏,你是功臣之后,有爵在身,本府也不想弄得太难看,事情已经明朗若斯,你还是从实说了吧。”
隔了这段时间,穆咏站在京兆府大堂上倒比崔熠逼问他时更从容一些,“某确实与卫氏有私,但赵大不是我杀的。”
站在这堂上的,哪有老老实实招人的?郑府尹于此颇有经验,只道:“你且说来。”
“卫氏本是家祖母的婢子,某年少时,家祖母溺爱,多遣身边小婢照顾,卫氏便是其中之一。大约某十岁上下时,发现了外书房的密道,当时正是卫氏随侍,便带她去探这密道……”
“可曾与人说起?”
“当时小,怕家里大人说,便不曾与他们说起。后来又下去那密道几次,不过是个荒废小宅,并无可观处,便不再下去,渐渐也便淡忘了。”
“你和卫氏之私又是何时开始的?”郑府尹问。
“舍下与信阳候府有些旧亲,她后来被家祖母送与了信阳候府的三娘。三年前,她来长安,从那地洞中出来,我才知道她被放了出去,且嫁与了那赵大。”
穆咏抿抿嘴,“她哭诉赵家吝啬、赵母刻薄、赵大粗鄙,我很是怜惜她,我们本是相熟的旧人——便,便有了私情。”
这么轻易就有了私情?周祈终于信了传奇上男女初见便如何如何不是瞎编的了。那《花月记》上……周祈赶忙在脑子里打住,用手指揉揉耳朵,接着听。
“那卫氏所生之子,是你所出,还是赵大的?”郑府尹又问。
“是我的。”穆咏低着头道。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郑府尹道:“那便说说你杀害赵大的事吧。”
“我真没杀赵大。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没杀他。”穆咏抬起头。
郑府尹笑一下,觉得他否认得很没意思,“那你说说,你的荷包是如何掉在平康坊尸体之侧的?”郑府尹颇通诈供之术,根本不问他那荷包是不是他的,只问他为何掉在那里。
果然穆咏没有否认,沉默了片刻,只摇摇头:“我不知道,兴许是被谁偷了,或掉在平康坊什么地方了,被人捡了用来栽赃。”
郑府尹觉得这功臣之后啊,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啊,这样的蹩脚借口大约只三五岁小童会用,七岁的都会想个更通顺一些的。但转即又想,就是这么个货办的事,让自己差点提前养老,心里不免堵得慌。
“那你再说说地道里的血迹吧。”
“那个,我确实不知道。兴许是多年前的陈迹吧。当年秦国公府被围,有受伤之人用那暗道,滴落了血迹在地上。”
郑府尹拍案,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处处漏洞。那洞中是拖擦血痕,且是从赵宅方向拖去公府,说什么陈年旧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