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仁一转,“但是,我听说胡人有一种药,无臭无味,食之令人昏睡……”
崔熠拊掌:“你们谢少卿也这么说!”
吴怀仁笑道:“要不说是我们少卿呢,就是见多识广,又极敏锐,那嘴角的残药,谢少卿之前便推断是呕吐物。”
周祈和崔熠对视一眼,得,又来了!看看人家的属下,再对比对比自己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只是某未见过这种胡药,更未见过因过食而亡之人……”吴怀仁又说回这胡药上来。
谢庸看周祈:“这就要看周将军的了。”
崔熠笑起来,在长安城找人找东西还真就得看周祈的。
周祈懒懒地道:“听你提起那药,我回去换衣的时候已经交代下去了。”
吴怀仁转动眼球看周、谢二人,“回去换衣”……谢少卿和周将军已经到这一步了吗?他们两个倒也郎才女貌,只是谢少卿这样文雅的人,日后若与“上房揭瓦”的周将军有个马勺碰锅沿,会不会吃亏?不过那兴许也算夫妻闺房之趣……
谢庸问:“可需要剖尸?”
吴怀仁端着了神色,“有的心疾,其心肥大,剖尸能看出来,但有些就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可以看看其肠胃内的东西……”
即便是大理寺,对剖尸也格外谨慎,需寺卿签署文书才行。
王寺卿住在常乐坊,与大理寺所在的义宁坊一东一西,现下已经开始敲暮鼓了,王寺卿又已高龄,约莫今日不会到了——谁想老翁却走了进来,且直奔殓房。
几人都忙上前行礼。王匀摆摆手,走到高峻尸首前。谢庸向他禀报案情。
老翁已到至仕之年,却一副老而弥坚的样子,估计能在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再干二十年。
听完案情,对照尸格看了尸首,又略看了看已得的各种物证,便在这殓房里,王寺卿分起工来:“子正理一理现有物证;显明去接应你的人,把物证搜全,莫要遗漏;小周去打探胡医胡药,擒拿卖药之人!”使唤崔熠和周祈使唤得极顺手又理所当然,偏崔熠和周祈吃他这一套,都恭敬地行礼答是。
谢庸看看周祈,难得见她这样恭谨的样子。
第二日傍晚,周祈让人通知谢庸和崔熠有那胡药的信儿了,但尚未抓住卖药之人,准备晚间在其住所蹲守。
本只是告诉他们一声,谁知道陈小六带来了谢少卿并他的两个侍从来,且道,“要不是今日长公主府有大宴,崔少尹也要来呢。”
周祈听了这话,再看看谢庸,颇感无奈,这又不是去东市看新来的百戏杂耍,有什么好凑热闹的?像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刀枪无眼,你们这身娇肉贵的,擦着碰着怎么办?本来以为谢少卿是个稳当人,谁知道跟小崔一样不靠谱儿……
不待周祈说什么,谢庸先轻声问周祈:“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人手够吗?”
周祈:“……够。”
谢庸点点头,他知道干支卫亥支的人少,平时又都撒出去,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又怕周祈自恃功夫好托大,故而陈小六一说,便跟了来。
人家来了,又是上司——虽然是隔壁上司,就不好赶人家走,也不知道罗启他们俩本事如何,周祈额外安排一拳能打死牛的段孟照应着些谢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