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不用近看,远远地就被百姓雪亮的目光揪了出来。敦义坊的邻居都说没看清、记不得,很可能是这奸·夫长相普通,过目即忘。”周祈道,“我们干支卫搞跟踪盯梢的都是这种。”
崔熠竟然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周祈挑挑下巴指向谢庸,对崔熠道:“你不觉得方汉生在气度上有两分像谢少卿吗?他这种,按说不应该是看不清记不住的。”
崔熠刚想点头,突然歪头看周祈:“前几天那个落魄士子方斯年,你说他有点像老谢,如今又觉得这方汉生像老谢,阿周啊,这——不太好吧?我们老谢可是抓凶犯的,怎么会与嫌犯们相似?”
崔熠架秧子拨火的本事全套地使出来,“阿周啊,你对老谢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嘛。大不了让他做两顿饭给你赔赔罪。”
让他这一说,周祈却不由得反思起来,为何看到个好看些的男人,我就觉得像谢少卿?
周祈不由得又打量谢庸一眼,谢庸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德行,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
周祈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扫过,得出结论,大概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难看的才各有各的难看之处。但转头看向旁边笑得一脸欠抽的崔熠,又犯了疑惑,小崔长得也好看,但与谢少卿不像。哎呀,小崔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一路说着话,不觉已经到了怀远坊陈宅门前。
依旧是范敬接了出来,把三尊“大神”请进去。
三人既已显露了身份,便不好再进后宅了,故而被请去前宅正厅奉茶。范敬还要赔礼,“从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贵人们,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谢庸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的?本便是我等为查案微服而来,范郎君不认识才正常。”
范敬赶忙称是,又谢他们为自家的事奔忙。
谢庸却慨叹:“令岳才身故,家里又多事,全靠范郎君独立支撑,也是委实不容易啊。”
听了这样体贴的话,范敬感怀地再冲谢庸行礼。
周祈看看谢庸的侧脸,又想起那黄鼠狼诱哄小鸡吹口哨的故事来。
进了厅堂,喝了茶,谢庸与范敬通报案情,“府上的事,我们已经审清楚了……本是想谋害夫人,谁知竟是高公喝了那一碗加药的桂花羊乳……”
范敬赶忙再站起来行礼,“想不到家里竟然出了这等奇案,幸好贵人们明察秋毫,不然家岳真是去得不明不白。”又慨叹,“想不到五郎那样文质彬彬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慨叹完,范敬却又替方五郎求情:“不知贵人们给五郎如何量刑?五郎到底年轻,才被仇恨迷了眼,又有这样的前情,不知能否从宽些?”
谢庸摇摇头:“量刑还要看本寺王公的,不过依某来看,想活是难了。”谢庸却又好心建议,“我们量刑自要依照律法,可也兼顾人情。你若有心,回头写个请求减刑的陈情书递上,方五郎这斩刑,兴许能改成绞刑,也算落个全尸吧。”
范敬又再行礼道谢。
周祈和崔熠对视一眼,静静地喝茶,看那位“通情达理”的谢少卿接着如何“通情达理”。
“府上闹这么大动静,恐怕会影响买卖吧?”谢庸又问。
范敬点点头:“已经不少有往来的伙伴儿在打听了。不瞒贵人们说,我们这些小买卖人,都是树叶子掉了怕砸脑袋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往后缩,以后家里这买卖确实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