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用眼睛余光扫一下谢庸,谢庸脸上带着微笑,若是往常,周祈一定附和了,这会儿周祈却君子慎言起来。
崔熠又一笑:“哎,阿周,你觉不觉得那陈生与原六郎有些那什么?”
周祈微瞪一下眼,摇头:“不觉得。”
“嘁——难怪你嫁不出去,这都看不出来。这两个八成是断袖。我猜,这里面,原六郎是——”再是兄弟,周祈到底也是个女郎,崔熠把“上面那个”临到嘴边儿换成了“郎君”,“陈生是‘娘子’。”
周祈:“……”禁不住又用眼睛余光扫向谢少卿。
谢少卿抿着嘴,面带不悦之色。
周祈干笑两声:“不知道那道观里的丹书是什么样儿?狐狸月下观书,还吐纳内丹,听着怎么这么玄呢。”
“等到了,就看到了呗。”崔熠道,“那陈生虽心思缜密、博学多识,但他是个文弱书生,原六郎是个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侠客,书生对上侠客,也只能‘雌伏’了。”
周祈看看崔熠,顾忌旁边还有谢庸,只能哑忍,这种谁在上谁在下的事,全看谁拳头厉害?
“显明,上回我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正见几个将军家的女郎。”谢庸淡淡地道。
“……男男与男女怎么一样?”崔熠看谢庸,“况且也没成。”
谢庸点头,“嗯”一声。
“老谢,你太正经,你不懂,阿周懂。上回她去杨柳馆,与我说那里的郎君各色各样,有的潇洒俊逸,有的勇武刚毅,有的温柔多情。那温柔多情的,多半儿便是里面的‘娘子’。”
周祈把脸扭向崔熠这边儿。谢庸嘴角儿比方才抿得越发紧了,扭头看周祈,只能看到个心虚的后脑勺。
“你今日怎么没大有精神?”崔熠总算发现了周祈的古怪。
“……热的。”周祈道。
四月间的天,确实稍有些热了。“要不咱停下歇会儿?”崔熠问。
周祈忙道:“走吧,走吧,到了再歇,越往后越热。”
谢庸再瞥她一眼,抿着的嘴角儿又翘起来。
为免得崔熠接着说《大周迷案》,周祈与他说起骊山,问他从前可去过这瑞元观,又说起骊山上的行宫,连“女娲补天”“烽火戏诸侯”都扯出来了。
崔熠从前虽没去过这瑞元观,却去过自家的骊山别业,“汤泉的水又清又暖,泡一泡解乏得很……”
周祈脑子里不由自主又冒出《谢少卿出浴图》来。在心里幽幽地叹一口气,周祈默念起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
从长安城到骊山极近,即便他们一路说着话,走得不快,个把时辰也就到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