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翁略带得意的嘴脸, 谢庸想起另一个说其院子风水好的来,不由笑了:“是。”
王寺卿又咔嚓了两下, 满意了,与谢庸坐在树下石榻上。谢庸呈上最近审的两起涉军案的卷宗:“请您过目, 若没什么, 我就将之移送北门狱了。”
王寺卿拿过卷宗文书伸着手臂微眯着眼看,这两场他都听审了,故而看得极快,“送吧,判词抄送御史台一份。”
谢庸点头:“是。”
“北衙禁军那帮子权宦虽霸道,但这两案离不了大褶。咱们证据翔实,没刑讯没诈供,正正经经摆证据审出来的, 扎实。他们翻不了案。”
“说到权宦,您对蒋大将军熟悉吗?”谢庸笑问。
王寺卿扭头看他:“怎么问起蒋丰来了?”
“有些好奇。圣人身边宦者第一人,听说圣人尝说,他‘比后妃皇子公主还要亲近些’,北衙禁军中的实权人物,又统领干支卫,但这位大将军却不似旁的权宦那样性子张扬……”
王寺卿确实知道一些蒋丰的过往:“听说这位大将军原先是太后宫里的,后来跟了圣人,那时候圣人还没登基呢。”
“他还舍身救过圣驾。圣人初登基那几年,根基未稳,有反贼行刺,蒋大将军以身相挡,身中毒箭,据说差点救不回来了。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个乡下小子,这些事也是听说的。”
谢庸点头,站起郑重行礼:“下官还想问件几十年前的事——戾太子案。哪怕过了二十年,戾太子案余波犹存,下官着实好奇得紧。”
王寺卿抬手让他坐下:“是啊,皇储大案,余波犹存……”
“听说当年此案未经三司推事,抓人审问都是北衙禁军做的?”
王寺卿点头。
“太子谋反,据您所知,可有证据?”
“我其时尚在外任,也是从邸报、书信还有在京友朋口中知道一些。太子谋反有证据——他调了南衙的兵,围困圣驾。据说当时圣人正在紫云台上,太子带兵围住台子,北衙禁军与南衙禁军对战,双方死伤不少。”
“太子谋反,之前可有端倪?”
“太子性子颇宽仁谦逊,据说对圣人也孝顺。但在事发前一阵子,太子突然反对修建紫云台,将之与殷纣王之鹿台相比——或许是因为那几年天灾多,户部吃紧,入不敷出?当时的户部尚书正是其岳丈秦国公。”
谢庸点头:“听说当时受牵连的大臣极广?”
王寺卿叹口气:“是啊。”想起几位被连累的故旧。
谢庸站起赔礼:“下官之过,让您想起伤心事。”
王寺卿摆手:“开始坏事的先是朝中几个与太子走得近的亲贵大臣,后来牵连就广了,朝中倾覆将半,杀的杀,流的流,贬的贬……”
……
周祈手里摇着泥金芭蕉扇,晃进东市。
这么热的天,头一处要去的自然是石家糕饼店,这是一家卖胡式糕点的店铺,其做的酥山绝美——只是每次都要排队轮候。
周祈是个为了吃不怕麻烦的,真就站在大太阳下排起队来。她挽起袖子,拽拽领口,用扇子遮住头顶,不时歪头数数前面还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