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不得不让人怀疑高远与宋大将军……谢庸不信王寺卿未看出来,他又看一眼低头玩扇子的周祈,阿周应该也能猜到,但这种隐情,揭出来无益,毕竟从情理和证据上看,宋大将军都未参与这些凶案。
崔熠还在感慨着:“这些凶徒固然可恨,细究起来,也是可怜……”
周祈点头:“不过,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更可怜,漂泊半生的士子,过气的妓子,就因为也是教书的就被灭门的塾师,连塾师都不是的印馆主人,还有倒霉催的胡商们……真是从天而降的奇祸。”
崔熠也点点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庸,突然哼笑一声:“可恨之人可怜,可怜之人也可恨,比如某位躺在床上动不了的。”瞒着会武的事,瞒着与阿周的事,这两件事阿周只能算帮凶,老谢才是主谋……哼,还兄弟呢!
崔熠又做起了老本行:“阿周啊,你一个小娘子家,哪知道男人内心的险恶。可要当心,莫要被某些人骗了……”
谢庸抿抿嘴。
周祈笑起来,看一眼谢庸,深深地点头。
崔熠这会子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内兄”身份,“阿周,你去看看唐伯做什么新鲜吃食没有,弄两盘子来。我午间吃得少,饿了。”
周祈甩给谢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极给崔熠面子地走了出去。
等周祈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桃子酱蒸糕回来时,崔熠却要走了。
看着崔熠的背影,周祈扭头问谢庸:“这是怎么的了?”
谢庸微笑道:“大约是相思难耐吧。”
周祈恍然大悟,悟半截,停住:“你跟这傻子说什么了?”
谢庸看一眼周祈,轻声道:“莫要叫旁人‘傻子’,不好。”
闻着这隐约的醋味儿,周祈放下糕,嘿嘿一笑:“只能叫你?”
谢庸再看周祈一眼,眼尾翘起。
让他这样子勾得心里痒痒,但对一个病人……不行,太禽兽了。
周祈正经着脸笑叹:“你说你还吃小——崔少尹的醋,怎么说你才好呢?”
谢庸只笑。
“刚才你们说什么了?”周祈拿两块糕,坐到谢庸床边,自己啃一块,递给谢庸一块。
“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则奇闻。”
周祈挑眉:“说说。”
谢庸也吃一口糕,咽净了才笑着道:“比方说恶少与书生。”
周祈:“……”崔熠!
“还有某个女郎说的,‘情这东西,很难说起于何时,等人发现,早已入心蚀骨。’”谢庸方才说“恶少和书生”时的戏谑没有了,他的目光温柔,深沉,甚至带着一点悲意,过了好半晌,方又道:“阿祈,我很欢喜,从没这般欢喜过。”
谢庸看着周祈,神情郑重:“阿祈,某此生不敢有负。”
周祈也看了谢庸半晌,点点头,眯眼笑起来,又开始吃糕。
看她那娇憨样子,谢庸真想把她拥到怀里,使劲儿地长长久久地搂着她,但想到医嘱,想到她之前凶巴巴的教训,谢庸只好又把贼心摁了回去。
关于何时动心这事儿,周祈不想问谢庸了,她想起了一个更让自己开心的问题:“阿庸,你喜爱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