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四处看看,刚才那处许是因为他们在那里站的时间长,又有挣扎,所以看得清,只是走过的话,这草痕实在不好辨认。
寻不到痕迹,周祈只能往林子深处找找试试,又不免悻悻,吃干净,吃干净……我最多算舔了舔碗边儿!味儿还没尝着呢。
又走了三十步远,陈小六和枉担了虚名的周魔王同时停住脚,前面不远处动过土!
长七八尺、宽三四尺的一片儿,土拍得平平整整的,这人甚至还用锹在旁边铲了点草皮铺在上面。这若是下一场雨,草长起来,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周祈用手刨土,陈小六问:“我去寺里借把锹铲来吧?”
“不用,土松。”
陈小六蹲下与她一块刨。
尸体埋得不深,最先露出来的是头,光头,一张颇俊秀的脸,是定慧。
陈小六很是惊异,周祈却没什么惊讶之色。
把尸体从土里扒出来,周祈仔细验看。这定慧和尚系被勒缢而死,但伤痕与常见的环形索沟不同,其颈前一道宽七八分、长三四寸的勒痕,外皮无出血之处,但摸一摸,喉头软骨已经折了,这凶器当是棍棒类。
陈小六亦凑过来细看:“棍棒?这是折了树干当凶器?”
周祈微皱眉摇摇头:“不会是树干树枝,树皮粗糙,若是树干,皮肤会有擦破出血的地方。”
周祈又查尸身其他地方,其腋下及双脚脖有抓握痕,其余地方未见伤痕。周祈领着陈小六又在四周找了找,没有旁的动土之处。
回头看看林子外不很远处屋宇台阁的檐角,周祈吩咐陈小六:“你去寺门外牵马,悄悄回城找谢少卿,把此间事与他说,让他带吴仵作,再多带几个功夫好些的差捕来。让他们莫进庄子,莫走大路,把马藏好,直接从林子中过来这里。”
陈小六领命而去。
怕有林子里的兽类坏了定慧尸首,周祈又把他埋上,拍拍手上的土,在林中往西朝着那屋宇台阁走去。
走到临近后门的地方,周祈看看门外的高台,又折回来,跳上树,看着那掩埋尸体的黄土和草皮出神。
这里离城不过八·九里路,大理寺所在的义宁坊本就在城西北的开远门边上,故而谢庸等来得极快。
定慧的尸首再次被扒出来。
吴怀仁抹一把在林间走路走出来的汗,仔细验看。他与周祈结论相同,这定慧是被人压勒喉头而死,凶器是棍棒。凶手有帮凶,两人抬着移尸至此。又据其血坠和渐缓的尸僵推测,定慧大约死了两昼夜了,那就是十五日头午。
“这棍棒,不会是树枝,不然该有出血小点和刮擦破皮;也不会是和尚禅杖,禅杖粗,怎么也得一寸多宽;农人的锄头把、锹把等,也比这个要粗得多。这般粗细,这般光滑,又这般坚韧能勒死人的——” 周祈看向西面那比民居高出不少的台阁飞檐。
谢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拂尘柄?”
周祈点头:“那就是瑞清观。与净明寺一样,后面就是林子,从这里可以走过去,大约有一里路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