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裴英不在,玉明熙喊住了端水进来的常柏,小声问:“我来了一整天了,怎么不见永福?”她刚到军营的时候就察觉不对,裴英身边只有常柏跟着,原先陪在他身边的书童一直不见人影。
常柏身子一怔,答:“回禀郡主,永福他死了,被边境马贼所伤,回天乏术。”
身在混乱的边境线上,生离死别是常事,玉明熙心中微微感伤,想着只能回去厚待永福的家人,不枉主仆一场。
收拾营帐,常柏就要退出去,生怕被玉明熙拦住了细问永福的事。
“等等。”玉明熙叫住了他,在常柏胆战心惊地思考如何圆谎的时候,却听到她扭捏地问,“裴英他有没有跟哪个姑娘有来往啊?你跟在他身边有两年了,男人的心思,你应该也清楚吧?”
常柏稍稍愣了一会儿,疑惑郡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脑筋转过弯儿来了想起她半夜才回,许是听到了军妓那边的声响才担忧将军会染上恶习。
“郡主不必担忧,将军他洁身自好,两年来读书练武一样都不落下,带兵打仗更是神勇,至于姑娘家,将军无心招惹,也就是薛副将那样活泼的姑娘才能近得了将军的身。”
常柏说起实话滔滔不绝,玉明熙放下心来的同时又觉得怪怪的。
她刚来的那天正碰见裴英和薛兰儿在草原上,当时她没多想,如今听了常柏的话,不由得担忧起来,裴英是不是跟薛兰儿有些什么……
年轻男女在军营中日夜相看,时间久了难免处出感情来,她的爹娘也是在军中看对了眼成就了姻缘。玉明熙安慰自己这都是常事,裴英有了心上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兰儿是个好姑娘,他们如果能在一起,是件好事。
明明是件好事,为何越想越觉得难受?
躺在被子里,玉明熙忧思过甚,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凌晨天还没亮,外头传来几声嘈嚷,玉明熙从浅眠中醒来,听到外头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出了事。
她穿上外衣走出营帐,前头训练场上一大片火光,在将明未明的深蓝色天空下格外刺眼。玉明熙走过去,守在她营帐外的小护卫在半梦半醒中揉揉眼睛,紧跟着追了上去。
被火把围在中间的士兵从马上下来,有几个身上负了伤,被人扶着抬到担架上。玉明熙穿过人群看到了裴英,他半跪在薛兰儿身边,两人正贴耳谈着什么。
明艳活泼的女子身上浸染了鲜血,垂在手边的大刀被砍断了一截,她虚弱的躺在裴英怀里,受伤的手臂血流不止。
玉明熙想要上前查看薛兰儿的伤势,可怎么也挪不动步子。裴英曾经那么冷僻,从来不与人亲密接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见他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子。
她好卑劣。
一个是她真心结交的朋友,一个是她养在身边的弟弟,理智告诉她应该为他们两人的感情送上祝福,可这一幕展现在她面前时,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玉明熙走去问一个刚下马的士兵,“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脸上有血,还没从刚刚的激战中缓过神来,回禀说:“属下跟随薛副将去边界巡夜,原本一切安好,与第二支巡逻队伍交接之后按原路返回,谁知在归途中被一支辽族士兵堵截,他们人少但个个下手狠毒,薛副将冒死抵挡才保了我们几人的性命逃回来。”
出去巡夜的士兵回来不到三成,对方是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