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出去了,一旁的冬冬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扒完碗里的饺子,拿手巾抹了抹嘴,“姐,我也饱了。”
孟宁看着冬冬穿上棉袄,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开院里大灯,别摔着。”
“知道了。”
冬冬穿件浅蓝色的棉服,个子早已超过了孟宁的腿,俨然已经有了小少年的模样。
却再也不见之前的婴儿肥。
“冬冬过完年,虚岁都算十岁了。”孟宁还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再也不是那个被她抱在腿上的小孩儿了。
“晨晨也上小学了。”韩竟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都是大孩子了,我们该慢慢学着放手了。”
韩竟一直都在放手,倒是孟宁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事都恨不得自己上手。
“还小着呢。”孟宁不赞同,“再说了,两孩子还不够乖吗?”
“乖。”韩竟轻笑了下,也不知道在说谁,但也没有再往下说。
一桌年夜饭,还没到半小时,又只剩下了她跟韩竟。
两人聊了聊近来发生的事情。
“我昨儿看报纸,说是上面换人了。真的假的?”
“是有这回事。”韩竟不喜欢谈这些,有些淡淡,“换政策了,也该换换人了。”
“哦。”孟宁手指轻敲桌面,迎着韩竟视线,抿抿嘴,没有多说。
“对了,我准备用点家里的钱。”
他们家钱都是孟宁在管,韩竟生意账面上的钱孟宁不会问,但他拿回家的钱一般都是孟宁在管在用。
韩竟虽然没问过,但孟宁还是解释了句。
“何波南下去了一趟,看中了人家的机器,说是那种做衣服更快。”
本来他们生意账面上的钱挺多的,但耐不住支出去的多。
何波现在已经看好了两块地皮,邻省还有一笔待支出的钱。
算来算去,能用的资金是真不多。
“机器?”
“嗯。”孟宁看过何波邮寄过来的照片,心里隐隐觉得是个机会。
“机器一般都不小,你们怎么运回来?”
“现在还是个想法,”孟宁不瞒韩竟,“但我跟何波都准备在南边在设个地方。”
机器不好运,其次,维修也不方便。倒不如运成品衣服回来。
韩竟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孟宁一向比他想象中要大胆地多。
“当然,主要还是看政策。”孟宁道,“何波已经在南边住下了,上学都是找人替他签的到。”
但是在后方的孟宁,该给的保障还是要供应上。
韩竟看着她提到生意就会发光的眼睛,眼里化不开的柔意:“家里都听你的。”
孟宁偏头看他:“那先说好,要是赔了,你不能怪我。”
“不会。”韩竟想都没想,“赔了,我养你。”
“韩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你一直都在养我呀。”孟宁眉眼弯弯,里面盛放的都是笑意,“成婚几载,感谢韩同志不嫌败家之情。”
韩竟忍不住,扬了眉,终是笑出声。
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孟宁专心致志吃着韩竟剥的虾,鼻尖都沁出些汗意,韩竟剥完,擦了擦手,灯下看她,手不自觉端着酒杯喝着。
忙碌了一年,孟宁真到了除夕夜,坐在韩竟身边,心里才有了猛一松的感觉。
“韩同志,我跟你说,小初一现在长开了。”
“我前两天去看她,小腿也有劲,跑的蹬蹬地,一口一个干妈喊得,特别可爱。”
小初一比小时候的晨晨更活泼些,也更大胆些。
因着陈平的关系,自己又是个干妈,有时候抱着小初一,她也会恍然,真觉得自己跟生了个这么大孩子似的。
韩竟自制力还是可以,喝了几杯,盖上酒盖,封了酒瓶。
看她桃花眼潋滟,因酒下肚染红的脸颊,一如既往地白嫩,吹弹可破。
嫁给他的这些年,未曾让她眉眼染上忧、劳、疲、离,大概是他这几年做得最满意地一件事了。
韩竟松了松领口,看她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饱了。”
猫似的胃口,韩竟又给她夹了块肉,怎么就喂不胖呢。
“再吃点。”
“真吃不下了。”
孟宁成天走来走去,没个空闲时间,吃饭有时候也就是匆匆扒几口。
久而久之,还真没多大胃口。
再好吃的饭,也就一小碗的量。
年夜饭吃的已经够多了。
韩竟无奈接过她的碗,解决收尾工作。孟宁撑着下巴看了会儿,韩竟吃饭吃得慢条斯理,手里筷子夹菜却是快准狠。也不说话,闷头干饭。胃口好得不行。
给韩竟做饭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孟宁想了下,好像结了婚以后大部分都是韩同志再给她做饭。
好吧,吃韩同志做饭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
吃过饭,韩竟收拾桌子,孟宁出去喊两孩子进屋喝热水,洗漱睡觉。
两孩子都睡下了,孟宁回了屋子,洗漱完,刚上床,时间也快到了十二点。
韩竟挽着袖子,拿着鞭炮跟火柴,孟宁裹着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听着屋里钟表时针转动的声音。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院里院外响起一片鞭炮声,此起彼伏。
隔着窗子,她看见昏黄院灯下,纷扬大雪间,高大挺拔的韩竟嘴里咬着烟,弯腰点燃鞭炮。
霎那,院子红纸乱飞,裹着如撒纸般的白雪。而他就站在院里,看着红纸在眼前炸开,指尖夹着烟,猩红点点,似能看见升起的寥寥白雾。
韩竟极少吸烟,再加上她也说过,家里基本没见韩竟吸过烟。
从没想过韩竟吸烟还这么有感觉。
孟宁咬了下嘴唇,耳边是震天动地的鞭炮声,就在这声音中,就在这雪夜里,她隔窗与韩竟四目相对。
而后,韩竟笑了,她也就笑了。
又是一年春。她想。
作者有话说:
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