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梦?”周启眉心蹙拢,尽管不是那么相信,还是把药收起来,“谢谢宝忆。”
姜宝忆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脸通红,唇瓣下的牙齿糯白可爱。
周启喉咙动了下,还未有动作,听见月门处小厮急匆匆来报。
“大人,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
姜越拂了拂常服,苏氏惊讶的跟上前去,热闹异常的席面瞬间静默下来。
宫里的黄门太监捧着圣旨进来,环顾四下尖细的嗓音响起:“吆,府里在办席面,好生热闹。”
姜越不明今日是何旨意,不卑不亢回:“是我外甥女的及笄礼,公公不嫌弃,可留下一同宴饮。”
太监摆手笑:“咱们可不能不长眼色讨人嫌...”正说着,一扭头瞥见周夫人和周启,脸上立时换了副恭敬的神情,作揖问候:“夫人安好,周大人安好。”
两张皮转换自如。
太监清了清嗓音,开始念圣旨。
“兹闻姜大人之外甥女姜宝忆温良贤淑,贞顺自然,今及笄之后,可许良人,朕与太后仔细斟酌,闻江南首富之孙吴旻人品贵重,宜室宜家,与姜宝忆乃天造地设,璧人一双,朕于今日为此二人赐婚,望两人日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姜大人,叫你外甥女接旨吧。”
太监笑着,老道的眼睛别有深意的扫了眼。
周启听闻,兀的朝他冷睨过去,陛下不会下此旨意,那便只有刘太后了,既是刘太后,就跟刘相脱不了干系。
他缓步走上前,望着太监手里的圣旨,冷声问道:“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
太监忙躬身低头:“周大人好眼力。”
“陛下宣旨,缘何劳动您大驾前来。”
太监讪笑:“晌午陛下在太后宫里用膳,陛下下旨后,奴才就顺道来姜府走一遭,一个奴才,哪里称得上劳动,这不都是命吗?”
转头,冲着姜越道:“姜大人,敢问哪位是您外甥女?”
众人相继看向宝忆,宝忆慢慢走出,咬着唇似乎在琢磨什么,周启挡在她面前,回身低声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进宫去找陛下,他...”
姜宝忆抬起头,弯弯的眉眼闪过一丝狡黠,转瞬即逝,然后她绕过周启,来到太监面前,福身后起来说道。
“公公,恕民女不能接旨。”
此话一出,连同周启在内的众人纷纷倒吸了口气,颇为担忧的看向姜宝忆。
太监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姑娘敢拒旨,当即冷了脸,斜眼觑着她问:“抗旨可是死罪,若说不出理由,别说是你的脑袋,整个姜家都要跟着你受连累。”
苏氏紧紧攥着帕子,姜瑶扶着她,想上前,反而被苏氏拉住,摇头:“别去掺和。”
太监寒凉的目光注视着姜宝忆,拔高了音调又问一遍:“嗯?!”
姜宝忆蓄了口气,用众人皆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因为民女已经有婚约了。”
周启掩下焦虑,垂在身侧的手却随着这句话而狠狠捏成拳头。
他在心里思忖,定是宝忆想的两全之策。可若是编排出来的,那同她有婚约的人又能是谁?
他很着急,转瞬间在脑海中想出无数个念头为她解围。
太监呵了声,把拂尘往臂上一甩,太后可说了,这小姑娘压根没许人。
“欺君可是大罪,你说你有婚约,那同你订婚的男子,是谁?”
微风拂起,吹着柳条缓缓摇曳。
就像一层细密的蚂蚁爬上心头啃噬,令人煎熬难耐,却又无法克制的疼痒。
姜越,周启,周夫人以及苏氏姜瑶皆暗暗捏了把汗。
周启深知,刘相此举是为何意,为了郑文曜失踪的财物,更为了笼络江南吴家,实在老奸巨猾,卑鄙至极。
空气里每安静一秒,都像是在他心口凌迟一刀。
他一闭眼,咬牙上前,“是....”
“是我,同她有婚约的人是我。”清爽的声音自游廊处传来,只见一个身穿雪青色襕衫,头戴纶巾的男子阔步走来,他很干净,从头到脚都有种出尘脱俗的感觉。面容明朗,唇角沁着淡淡的笑,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卷纸。
待走的再近些,便有人认了出来。
是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