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简书拼了命的挣扎着,肩膀被人按压着也无法控制他的动作,纤弱的身躯在这一刻迸发出了无穷的生命力,甚至脸颊撞上了刀刃都没有停下。
他用脑袋狠狠地撞击了身旁灰衣人的肚子。纵然对方是个彪悍的成年男子,腹部被猛然重击的瞬间也会因吃痛而收力。简书趁着那人松开的瞬间挣扎起身,像一条疯狗一样胡乱冲撞着。
柔顺的头发因疯狂而蓬乱。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决绝,猩红的血珠从受伤的面颊滚落,砸在了他身下的诡异符文上。
楚伯皱了皱眉。从来没有一个祭品曾经这样忤逆过,他推开那个没用的灰衣人,单手掐住简书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倒。
简书这才发现楚伯和寻常灰衣人之间的差别,那只苍老的手好像只是轻轻掐住他,他脖颈的骨头就险些碎裂开来,以至于他不得不臣服在这样的蛮力之下,身体瘫倒,脸被死死按在那个诡异的符文里。
“你最好给我乖乖的。”楚伯凑近了简书的耳朵,声音嘶哑又残忍,“要是耽误了时间,你会后悔活着落入我的手里。”
“唔!”脸上的伤口在粗糙的地上摩擦着。
疼,尖锐的疼。
但一想到现在的疼痛也会在死后变成奢侈的事,简书竟可悲地希望,这样的疼痛可以再绵长一些。
死了以后,会去哪里呢?
他向来不信鬼神,但却在这一刻,希望自己死后能变成厉鬼为自己报仇。
死在内宅之外,他的魂魄也会流连在这里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内宅里有他很喜欢的地方,如果报仇以后,魂魄能常常留在神龛前,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只是不知道,神明会不会接受一个孤魂野鬼作为他的信徒。
那道被刀刃划破的伤口在这样粗暴的动作下再一次迸裂,血珠和符文中粘稠的液体混在了一起,慢慢浸润着地面。
绝望的眼泪从少年漂亮的眸子里滑下。
滴答,滴答,就像生命结束前最后的倒数。
“十二子凑齐,您该苏醒了。”楚伯深吸了口气,虔诚说完,用刀刃对着简书的喉管。
就在下一个瞬间,繁复的、粘稠的符文好似活了过来,是深深的暗红,暗到类似于黑红,慢慢在漆黑的雨夜流转着。
雨势突然变大了。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拍打在众人身上,竟不像是雨,更像是无数颗尖锐的石子。
“啊!”有人往里面躲,撞到了人。
“怎么回事!”
“下冰雹了吗?”
原本夏日的夜晚,气温却在这一刻下降至了冰点。众人刚淋了雨又吹了风,冻得瑟瑟发抖。
楚伯的动作一顿。
他的身上也被打到了很多雨点。这具身体原本对痛感并不敏感,但他依旧感受到了痛,且那种疼痛不仅限于表皮,还深入了皮肉和骨头深处。
仅仅只是这一秒的时间,尘封多年的厚重木门后面也吹来了一阵邪风,锁链被风刮得叮当作响。
“快把门抵住!”楚伯大声吼道。
数名灰衣人一拥而上,纵然他们也被异状吓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听话地用□□抵在那扇即将被吹开的大门上。
可是邪风太可怕了。纵然这一队十几名身材壮硕的灰衣人都死死抵在了门上,那两扇厚重的木门依旧被吹得向外倾斜。再后来,挂在两扇门之间的,手指粗的锁链竟被风生生吹断了,哗啦一声全数摔在地上。
同样摔倒了一片的,还有抵在门前的那群灰衣人。
白色的纸灯笼卷到了半空中,摆放整齐的香炉和贡品散落了一地,一些被卷入了昏暗的古宅,一些和锁链一般碎成小块消失不见。
楚伯心中一惊。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却只能认为是没有按时将祭品送上的缘故,恶狠狠地收回了视线,抬手就朝简书的脖子抹去!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昏暗的古宅里飞了出来。
轻盈,晶莹,像是破开了浓雾的光。
它出现的瞬间,时间好似变慢了。
摔在门口的灰衣人用了好几秒才缓慢地张开了嘴巴,拉长着声音喊出了一声痛;
翻滚着爬起来的人在空中停滞了足足十秒,才踉跄着缓慢站起身来;
锋锐的刀刃就抵在少年纤细的脖颈,却足足用了好几秒,才擦破了他的皮肤……
简书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第一秒,他浪费在了无畏的震惊和震撼之中。他仿佛正在观赏着一幕最写实的3d电影,连蝴蝶煽动翅膀带出的空气都能确切地看清。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他逃跑的唯一机会。
放缓的匕首只贴着喉管擦破了皮,刺痛和求生的欲望让他右边倒去,错开了刀刃挣扎着爬起来,连找方向的时间都没有,蒙着头向前跑。
在所有流速缓慢的时空,唯有踉跄而狼狈的少年人,是唯一鲜活的生灵。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跌跌撞撞绕过了门口摔倒成一片的灰衣人,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昏暗的古宅。
奔向他心底依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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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蝴蝶颜色纯净而耀眼,像是世界上最干净澄澈的存在,美好,漂亮,夺人心神。
众人在这一瞬间暂停了思考。他们呆呆看着忽闪着翅膀从头顶划过,而后第二只,第三只……汇聚成了一群耀眼的光团。
蝴蝶半透明的翅膀在漆黑的夜幕中划过,停在了楚伯那只握着匕首的、苍老的手上。
一只接一只,像是寻到了芬芳的花朵。
楚伯低头,痴痴地看着那只蝴蝶。
就像是冰雪融化,他的皮肤、血肉和骨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蝴蝶吞噬着。
只听得“当啷”一声,匕首从楚伯空荡荡的袖口里掉落下去。这一声就像是警钟,让楚伯从那种令人眩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低头,他的大半个小臂都被蝴蝶吞噬精光!
“吓!”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用剩余的那只手拽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灰衣人,按在他空荡荡的袖口。
年轻而鲜活的血肉吸引着纯白的蝴蝶。
它们从楚伯空荡荡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如同找了下一个蜜源般停驻了。
“啊!!!”身形壮硕的灰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被蝴蝶吞噬,吓得想要挣脱楚伯的控制。
“救救我!”
“放了我!”
“我不想死!”
声声哀嚎过后,空荡荡的灰衣飘落在地上,连一丝一毫的血污也没沾上。
楚伯脸色惨白。
他根本不敢动弹,浑浊的双目几乎要瞪出眼眶。
敬畏和恐惧交织着,让他不得不臣服于白色的蝴蝶。他颤抖着将脑袋抵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嘴里不断说着谦卑和恭敬的话语。
吞噬了一个完整的生命过后,那群白色的蝴蝶似乎获得了短暂的满足。
它们循着来时的方向,在众人的恐慌之中慢悠悠飞回了雾蒙蒙的古宅之中。
良久,浑身冷汗的楚伯才僵硬地直起身,艰难道:“把门……关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超级粗长的一章,昨天先写了裴策的蝴蝶救老婆才开始铺垫被抓的事,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写完,写完一看,一万字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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