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泠歌从十八岁起代替重病的父皇监国以后,就一直在往盐业,和财政这个方向与夏孟辅缠斗。因为盐业不起眼,却获利颇丰,相比之下,不明显却能快速推进。
夏孟辅和世家首长们自然不答应,双方拉扯了几年,各有输赢。现在南滇国的盐业,官制官销的也有,各地世族掌控的也有,私盐也有,十分混乱。
段泠歌培植起来的盐务使赵忠,被她寄予厚望,想一举改变现状,最大限度从世族手中收回盐业专营。经过几年厚积薄发,近一年取得了不少进展。
实际上自从段泠歌和夏孟辅家的世子大婚以后,夏孟辅因为这件事得意了很久,极度膨胀,他一心想除掉段泠歌,让夏迟改嫁给皇帝,以便夏家更好地独揽大权。
夏孟辅在这一年疏于防范的时候,段泠歌正静悄悄地试图掌控盐业,段泠歌依靠郑家手中的兵力和赵忠在盐务方面的才能,对世家们软硬兼施,单独突破,接连控制了数个大盐矿,迫使世族需要上交大笔的利润购买一种名曰“专盐引”的文书,从官方手里取得授权才能开采,销售。
然而现在赵忠出事,无论是夏孟辅的诡计陷害,还是他自身不是无缝的蛋,都意味着,段泠歌布置了几年的大计划,几乎是付之东流了。
段泠歌心中的失望和愤怒有如深深的海洋,多得让人难以承受,可是又不得不隐而不发,云淡风轻。
“官员犯错此乃太阁院政务,丞相以为如何?”段泠歌气定神闲地说。
夏孟辅说:“盐务使不过一介小官,竟能贪得如此多钱财,有那么大的能量,说明赵忠主持的现行盐务之策弊病甚多,需要变革。”
要变革,不就是要废止她好不容易推行的政策吗?段泠歌心中冷笑,却也只能说:“变革之事一直在实行中,应徐徐图之,不能因为赵忠一人便因噎废食。”
夏孟辅却说:“现在盐价高,加之战事起,民怨甚重,臣与太阁院大人们商量后一直决议,恢复施行平升年间先皇在位时的英明政策。请公主定夺!”
“臣等皆附议。”所有太阁院大臣都跪地附议。
这就是皇族成傀儡,夏孟辅独揽大权的议政方式,段泠歌除了点头答应,别无他法。段泠歌挥挥衣袖,寒着脸冷声说:“既已有良策,众位大人多费心便是了。赵忠不过户部小官,念在是初犯且主动悔过,革职抄家,贬回原籍吧。”
“公主——”夏孟辅想杀了赵忠,不想被段泠歌抢了白,先行做了裁决,夏孟辅毕竟不好当面驳斥段泠歌的意旨,只得忿忿地作罢,拱手道:“公主英明,下臣遵命。”
“无事退下吧。政事不决者,听凭夏丞相处置。”段泠歌背过身去,挥手让众人走。
夏孟辅走后,段泠歌一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肯见。直到傍晚,郑左丞听到了消息,匆匆从城外御林军营赶回来,求见段泠歌。
郑左丞气急败坏,捶胸顿足骂夏孟辅:“夏孟辅竖子!无君无父,阴谋构陷,真不择手段!”
“长公主殿下接下来便要将所有成果拱手相让了?”
段泠歌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焦急的神色,她只是说:“恐怕“专盐引”是发不下去了,最坏不过恢复升平年间,我父皇在位时世家各自把持盐务的状况。”
“那花大力气控制那些盐矿何用?”
“郑左丞稍安,专盐引虽发不下去了,但是盐矿我们必须守住,蛰伏待来日,再做打算。”段泠歌说。